李默淡淡道,
“規矩如此,想來崔御史也能理解。副本內容與原件一字不差,足夠御史核對。若在副本中發現任何疑點,需要核對原件,屆時本將軍再安排御史入庫查閱,如何?”
李默步步為營,既配合了調查,又牢牢守住了底線,沒有給予對方肆意探查核心機密的機會。
崔琰盯著李默看了半晌,似乎想從對方臉上找出破綻,但李默神色坦然,目光平靜。
他知道,今天只能到此為止了。
“既然如此,那便有勞大將軍了。”
崔琰拱了拱手,語氣生硬,
“下官會在館驛等候,希望盡快看到文書副本。”
“崔御史放心,我會督促他們盡快辦理。”
李默起身,做出了送客的姿態。
崔琰不再多,帶著護衛轉身離去。
看著他們消失在門口,程處默立刻憋不住了,低吼道:
“默哥!這分明是沖我們來的!那張駿說不定就是被他們搞下去的,現在還想把我們拖下水!”
趙鐵山也面露憂色:
“大將軍,他們索要文書,恐怕會在文字上做文章。我們與涼州的物資往來,雖然都是正當公務,但難免有些模糊之處,若被他們斷章取義……”
李默站在堂中,負手而立,望著門外灰蒙蒙的天空。
“我知道。”
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冷意,
“這是一場陽謀。他們知道我們與涼州往來密切,知道我們的軍械精良。‘資敵’是假,借此案將手伸進安西,探查我們的底細,甚至尋找構陷的借口,才是真。”
他轉過身,看向程處默和趙鐵山:
“處默,立刻傳令下去,所有軍工坊,近期生產的軍械,一律打上更隱秘的內部編號,所有出入庫記錄,務必清晰可查,多備副本,分開存放。”
“王朗,你親自去盯著文書整理,每一份交給御史的副本,都要由我們的人仔細核對過,確保與我們留存的底檔完全一致,不能有任何錯漏,更不能被他們的人動手腳。”
“是!”
兩人齊聲領命,神情肅然。
他們知道,真正的戰斗,已經開始了。
這不是戰場上的刀光劍影,而是案牘之間的勾心斗角,是證據羅織下的生死博弈。
李默走到案前,提起筆,卻又放下。
他需要冷靜。
對手來自長安,代表著朝中強大的勢力。
他們選擇從“資敵”這個敏感且致命的切入點下手,可謂毒辣。
一旦被坐實,不僅涼州都督張駿要完蛋,他李默也難逃干系,輕則罷官奪爵,重則……
他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思考。
對方的第一步是索要文書,下一步會是什么?
直接審訊安西的官員?
還是派人暗中接觸軍工坊的工匠?
“小七。”
他對著空無一人的書房角落低聲喚道。
趙小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現。
“涼州那邊,張駿情況如何?”
李默問道。
“回大將軍,張都督已被停了職,軟禁在府中。涼州都督府的事務,暫由長史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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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七語速很快,
“我們的人嘗試接觸張都督府上,但看管很嚴,消息傳遞困難。”
李默點了點頭,這在意料之中。
“盯緊崔琰帶來的人,看看他們除了在館驛等候,私下里還會和誰接觸。還有,涼州那邊,想辦法弄清楚,所謂的‘人證物證’到底是什么來路。”
“明白。”
趙小七領命,再次隱入黑暗。
李默獨自一人站在書房中央,感覺自己置身于一個巨大的、正在緩慢收緊的漩渦之中。
涼州案,只是一個開始。
這個漩渦,最終會吞噬掉什么?
他拿起筆,在攤開的宣紙上,緩緩寫下了四個字:
“靜觀其變。”
筆力遒勁,透著一股堅定的力量。
他知道,現在比的就是耐心,就是誰先露出破綻。
他必須穩住,也必須讓整個安西,都穩住。
剛剛放下筆,門外再次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親衛面帶焦急,甚至來不及通傳就闖了進來。
“大將軍!長安……長安又來人了!是天使,帶著陛下的旨意!”
李默瞳孔驟然收縮。
又一道旨意?
在這個敏感的時刻?
他沉聲問道:“旨意內容是什么?”
親衛喘著氣,回答道:
“宣大將軍您……即刻卸任安西軍務,返京述職,參加獻俘大典!”
一道驚雷,仿佛在李默腦海中炸響。
調虎離山!
真正的殺招,在這里等著他!
一旦他離開安西,這片他苦心經營的根基之地,在失去主帥的情況下,還能否抵擋住來自四面八方的明槍暗箭?
涼州案的漩渦尚未掙脫,一道更洶涌的暗流,已向他撲面而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靜觀其變”四個字上,眼神變得無比深邃。
這安西,他還能靜觀多久?
這長安,他去,還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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