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磐石營在號角聲中蘇醒。
李默走出軍帳,神情與往日并無不同,仿佛昨夜那場驚心動魄的密報從未發生。
他按部就班地召集“烽燧”全體,在校場上進行例行操練。
喊殺聲震天,隊列變換有序,一切都顯得那么正常。
“聽好了!”
李默站在隊伍前方,聲音清晰地傳遍校場。
“三日后,我部將前往黑風道,接應一批重要輜重。”
“黑風道地形復雜,歷來不乏沙匪馬賊窺伺。”
“此次任務,關系前線補給,不容有失!”
他的目光掃過一張張堅毅的面孔,語氣嚴肅。
“從今日起,所有訓練,需更加貼近實戰!”
“著重演練山地行軍、小隊協同與應急反應!”
“我們要讓那些宵小之輩知道,敢打大唐輜重的主意,唯有死路一條!”
“明白了嗎?”
“明白!”
麾下將士齊聲怒吼,士氣高昂。
這番公開的訓話,迅速傳遍了軍營各個角落。
落在不同的人耳中,自然有不同的意味。
在孫淼和王老栓聽來,這是李默對此行風險的正常擔憂,以及年輕人慣有的戰前激勵。
他們心中冷笑,只覺李默已然落入彀中,猶不自知。
而在“烽燧”內部,一些心思敏銳的骨干,如王朗等人,卻從李默那看似尋常的話語和眼神交匯中,讀出了不一樣的信號。
他們不動聲色,只是更加專注地投入訓練,嚴格執行李默下達的每一項指令。
公開的備戰有條不紊地進行。
李默甚至親自去了一趟孫淼的營房,以“請教黑風道周邊情勢”為名,進行了一番看似謙遜的交流。
孫淼強壓著心中的得意與厭惡,擺出一副前輩姿態,之鑿鑿地指出了幾處“需要格外留神”的區域。
其中一處,正是他與王老栓預設的伏擊圈。
李默聽得“認真”,不時點頭,末了還鄭重道謝:
“多謝孫副尉提點,末將定當小心,確保輜重萬無一失。”
看著李默“誠懇”的模樣,孫淼幾乎要抑制不住臉上的笑容。
他仿佛已經看到李默和“烽燧”在那險惡之地灰飛煙滅的場景。
然而,就在這公開的備戰帷幕之下,一場更為隱秘的行動,已然悄然展開。
當天夜里,月黑風高。
“烽燧”駐地一角,一座不起眼的營帳內,燈火昏暗。
李默、王朗,以及另外五名精挑細選出來的偵察好手齊聚于此。
這五人,是“烽燧”中最為機警、耐力最好、且精通偽裝與潛伏的尖兵。
他們沉默地站立著,眼神銳利,如同即將出鞘的匕首。
李默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接鋪開了那張他親自修正過的黑風道區域詳圖。
“諸位兄弟,”
李默的聲音低沉而清晰。
“明面上的話,白日里我已說盡。”
“現在,我要交給你們一項真正的絕密任務。”
他的手指點在圖上黑風道的入口處。
“你們五人,由王朗帶隊,即刻出發,秘密潛入黑風道。”
“目標:摸清這片區域內,所有適合大規模伏擊的地點,尤其是孫副尉‘特意’提醒的這幾處。”
他的手指在幾個可能設伏的區域劃過圈。
“我要知道,哪里最適合藏兵,哪里可以布置弓弩手,哪里能夠扼守通道,哪里又便于快速撤離。”
“地形、植被、水源、制高點,所有細節,越多越好。”
一名綽號“山貓”的偵察兵盯著地圖,低聲道:
“隊正,您是懷疑……”
李默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話,眼神冷冽。
“不必多問,執行命令。記住,你們此行,如同鬼魅,不可讓任何人察覺,包括……可能存在的,我們自己人不安分的眼睛。”
“遇到零星沙匪,能避則避,若避不開,雷霆手段,不留活口,清理干凈。”
“但若遇到大隊人馬,或發現異常集結的跡象,立刻隱匿,以信號傳回信息為首要。”
王朗肅然點頭,他經驗老到,立刻明白了任務的兇險與重要性。
這不僅是偵察地形,更是在刀尖上跳舞,在與看不見的敵人爭奪先機。
“隊正放心,我等曉得輕重。”
李默頷首,又從身旁取出幾件特制的裝備。
“這些,帶上。”
那是幾套用灰褐色粗布特制的吉利服,上面綴滿了戈壁常見的枯草和碎布條,便于在特定地形偽裝。
還有幾個小巧卻結構精巧的銅制鷹哨,以及數包用油紙仔細包裹的粉末。
“這哨子,不同長短頻率,代表不同信息,使用方法我稍后單獨告知王朗。”
“這粉末,是特制的標記粉,無色無味,但受過訓練的細犬能嗅到。在關鍵路口、伏擊點外圍,撒上少許。”
王朗將這些東西鄭重收起。
“另外,”
李默目光掃過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