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靜地觀察著這支巡邏隊的方向、裝備和士兵的精神狀態。
他們行進的方向正是斷掌溝,顯得有些匆忙,顯然也是被之前的烽火信號和持續的廝殺聲驚動,趕去增援或封鎖區域的。
“防衛果然森嚴,反應也很快。”
李默心中暗忖,
“看來胡彪他們捅了馬蜂窩,敵人的注意力大部分都被吸引過去了。這或許……是我的機會。”
待巡邏隊遠去,他再次無聲地滑出石縫,加速前行。
越靠近斷掌溝,空氣中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就越發濃重。
喊殺聲已經漸漸稀疏,但零星的、垂死般的慘叫和突厥人勝利的呼嘯聲,卻更加清晰地傳來。
這無疑預示著,斷掌溝內的戰斗,可能已經接近尾聲。
李默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但他腳下的速度卻沒有絲毫減慢。
終于,他抵達了預定的第一個觀察點——一處位于斷掌溝側后方,比主溝地勢高出數十米的亂石崖。
崖下就是那片吞噬了胡彪小隊的死亡之地。
他悄無聲息地攀上崖頂,找了一處視野開闊且隱蔽的巖石后方,緩緩探出頭。
目光所及,即便是以李默堅韌的神經,也不由得微微一震。
斷掌溝內,火光搖曳,映照出如同地獄般的景象。
溝底遍布著人和馬的尸體,大部分身著唐軍服飾,死狀極其慘烈。
許多尸體都不完整,顯然經歷了最殘酷的白刃戰。
一小股唐軍,目測不足十人,被超過百名的突厥步兵團團圍困在溝底一處相對凸起的巖石區域,憑借著巖石的掩護,做著最后的抵抗。
李默的瞳孔驟然收縮,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了那支殘兵的核心。
是胡彪!
他背靠著最大的那塊巖石,渾身浴血,左臂不自然地垂著,顯然舊傷加劇。
右手卻依舊死死握著一把橫刀,刀身已經砍出了無數缺口,血跡斑斑。
他的一條腿似乎也受了傷,站立不穩,只能半倚著巖石,但每一次揮刀,依舊帶著一股慘烈的氣勢,將試圖靠近的突厥兵逼退。
在他身邊,是同樣渾身是傷,卻兀自死戰的石頭和劉莽!
石頭像一頭發狂的爆熊,揮舞著一根不知從哪兒搶來的狼牙棒,怒吼著將一名突厥兵連人帶盾砸飛。
劉莽則沉默得像塊石頭,手持長矛,精準而狠辣地刺穿每一個試圖從側面偷襲的敵人。
他們還活著!
一股熱流猛地沖上李默的喉頭。
他還看到了另外幾個熟悉的面孔,雖然都帶了傷,但依舊在戰斗!
但情況已然岌岌可危。
包圍圈在一步步縮小,突厥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不斷發起沖擊。
唐軍殘兵的活動空間被壓縮得越來越小,箭矢顯然早已用盡,只能依靠近身格斗。
倒下一個人,防御圈就出現一個缺口,需要其他人用更多的鮮血和力氣去填補。
陷落,只是時間問題。
李默的目光飛快地掃過整個戰場。
突厥人大約投入了一個百人隊的兵力參與圍攻,外圍還有游騎警戒,防止有人突圍。
在包圍圈外側,一名身著精致皮甲,頭盔上插著彩色羽毛的突厥軍官,正騎在馬上,好整以暇地觀戰,偶爾用突厥語發出指令,調整部署。
看來,他就是這支隊伍的指揮官。
“必須立刻行動!”
李默心中瞬間下了判斷。
胡彪他們撐不了太久了。
硬沖下去,別說救人,他自己也會被瞬間淹沒。
他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著,分析著地形、敵我兵力、距離、風向……一個個方案浮現,又被迅速否定。
強攻不行。
聲東擊西?
如何制造足夠大的混亂?
擒賊先擒王?
那名突厥軍官處于重重保護之中……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那名悠閑的指揮官,掃過那些因為勝券在握而略顯松懈的突厥士兵,掃過這處亂石崖與下面戰場的相對位置,掃過自己身上攜帶的裝備——弩,特制箭矢,火油……
一個極其冒險,但或許是唯一能創造出一線生機的計劃,在他腦中迅速成型。
這個計劃的核心,在于“快”、“準”、“狠”,在于超出敵人理解范圍的打擊方式,在于對時機的精準把握,更在于……胡彪他們能否抓住那轉瞬即逝的機會!
他深吸一口氣,將身體伏得更低,開始進行最后的準備。
他解下弩,檢查弩弦和箭槽,將幾支箭頭綁縛了浸油布條的“火箭”小心地放在手邊。
又取出兩罐火油,調整好投擲的角度和力道估算。
他的動作有條不紊,眼神冷靜得可怕。
生,或者死,就在接下來的幾分鐘內決定。
他看了一眼溝底仍在浴血奮戰的袍澤,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
“隊正,石頭,劉莽……堅持住。我來了。”
“預案二,‘斬首’與‘火襲’協同,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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