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回來,我們等了你……”
謝明漪見姜棠進了院子,連忙起身,迎了上去,走近才發現她臉上蒼白,說不出的疲憊,剩下的話戛然而止。
等了半晌的張婉寧什么都沒問,拉著姜棠就進了內室。
“伺候你家夫人沐浴。”
話是對白芷說的,可是目光是落在姜棠身上,“你現在需要一個清醒的頭腦,我們在這等你,好好沐浴。”
姜棠一挑眉,難得聽勸,轉身繞過屏風。
兩人倒也沒把自己當外人,徑直在寢屋內的圈椅坐下,徐媽媽親自給二人上了茶。
謝明漪看了眼慢條斯理喝茶的張婉寧,“她舅父為何會入獄。”
張婉寧看了她一眼,“昨日我們一同到的上京,今日又一同見的姜棠,你問我?”
“別裝了,你肯定猜到了什么。”
張婉寧放下茶盞,低聲道,“崔翊……怕是保不住了。”
她們前腳回京,后腳崔翊的事情就撲面而來,太湊巧了,讓人忍不住懷疑,就是沖姜棠來的。
話說到這份上,再遲鈍,謝明漪也明白了。
謝明漪的指尖猛地攥緊了茶盞,猝不及防鑿開她塵封多年的記憶,邊關的急報闖進了京城,母親當場暈了過去,舅父的鎧甲被送回來時,上面的血漬已經發黑,護心鏡裂成了蛛網。
謝明漪的手指都忍不住顫抖。
姜棠沐浴完出來,穿著單薄的素色寢衣,披著外袍,散著半干的發絲從屏風后走了出來。
張婉寧體貼地替她拉開凳子,指了指桌上的那碗長壽面。
“人是鐵,飯是鋼,長壽面還是要吃的。”
姜棠眼睫上還沾著水珠,臉上蒙著一層霧氣,還沒反應過來,手里就多了雙筷子。
“好!”
姜棠看著面前的長壽面,既輕又緩地說了一個句。
直到那碗面見底,姜棠才放下筷子,抬起眼看她們。
“你們都知道了?”
“滿城風雨,想不知道都難,所以……”張婉寧直視她,“到底為何?”
“私吞官鹽的罪名。”
張婉寧一驚,不可思議地,“你知道你在說什么?私吞官鹽?”
“這罪名一旦坐實……”
謝明漪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難以抑制的恐懼,“是要抄家滅族的啊。”
姜棠勾了勾唇,滿眼嘲諷,“所謂世家,所謂榮耀,在皇權和猜忌面前,脆得像層窗戶紙。”
張婉寧瞪大了眼。
“你是懷疑……?”
能動清河崔氏的,除了皇權,再無他人,即便是朝臣將罪證擺在桌面上,也要看圣心如何。
姜棠遲疑了片刻,“暫時好像只有這個原因說的通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姜棠掀起眼看她們,“我想見一個人。”
張婉寧剛出了景陽侯府的大門,就見謝蘅下了馬車,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這?”
張婉寧看了眼謝蘅,一副不欲多說的表情,“來看看。”
謝蘅點點頭,剛準備進門,就聽身后傳來一句,“她說她想見一個人。”
謝蘅一愣,轉過身。
張婉寧如實相告,“她想見六殿下。”
謝蘅與六殿下的關系比她好的多,反倒是繞過謝蘅讓她幫忙,她猜不透,那就丟給謝蘅好了。
謝蘅不解,臉上難得露出些愕然,“她跟你說想見六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