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頭,仔仔細細地打量了眾人一番,最后將目光落在了他們腰間的橫刀上。
“官爺啊......”
老漢嘆了口氣,將手里的木桶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了河邊的石頭上。
“不是我不配合,是實在是沒什么好說的。”
“咱隴右本就缺水,咱們這黑河沿岸的村子,吃水用水,全靠這條河。”
“半個月前,不知怎的,就自已倒著流了三天。”
“三天后,水是順過來了,可也變成了這副鬼樣子,河里的魚全死了,水也變得又腥又臭。”
“隴右地龍翻身是常事,可這水脈斷絕......八成,是龍王爺發怒了。”
龍王?
姜月初眉梢一挑。
眾人也是一愣。
劉沉皺起了眉,“此話怎講?”
老漢指了指腳下的黃土地,“咱們隴右道,靠天吃飯,可天上不下雨,就只能靠地,這地里的水,便是龍王爺賞的。”
“附近各村各鎮,都供奉著龍王爺的香火,每年祭祀,不敢有半分懈怠,這些年來,風調雨順談不上,可也從未有過這般水脈盡斷的怪事。”
“若不是前些日子......”
話說一半,老頭忽然又閉口不談,一副怕說多的表情。
劉沉皺起眉頭。
這種情況,在大唐并不少見。
所謂龍王,本質大多便是妖物。
當地百姓愚昧,將其奉為神明,以求風調雨順。
許多深山大澤之中,都有此等“山神”、“河伯”,受一方香火,庇護一方水土。
只要不曾害人,鎮魔司大多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眼下這般光景......
“那之前,可有一隊與我等著裝相似的人來過?”
劉沉換了個問題。
“好像......是有這么幾個人,也是官爺的打扮,來問過幾句話,后來便順著河岸,往上游去了。”
往上游去了?
劉沉與眾人對視一眼,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黃字營的人,定然也是發現了什么,才會前往上游探查。
“多謝老丈。”
那老漢擺了擺手,不再理會眾人。
他自顧自地將兩只木桶打記,繩子在肩上一勒,而后,便頭也不回地,慢悠悠地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
趙虎看著那道背影,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再勸說幾句。
可話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已腰間的水囊。
他們一行八人,從涼州府日夜兼程而來,身上帶的水,只夠支撐到任務結束。
如何有多余的,分給這一整個村子的人。
劉沉看著老漢遠去的背影,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都說說吧,怎么看?”
老王嘆了口氣,道:“還能怎么看。”
“那老頭說的龍王爺,十有八九,便是盤踞在此地的妖物。”
“先前風調雨順,想必是百姓的香火供奉得足,如今這般光景,怕是那妖物出了什么變故。”
趙虎呸了一口。
“什么狗屁龍王爺,不過是頭占著水脈的畜生。”
“依我看,直接殺過去,剁了它的腦袋便是!”
“剁了腦袋?”
老王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知道那妖物在哪么?你知道它是什么境界么?”
“黃字營那幫人,個個都是探查的好手,如今卻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你當是鬧著玩的?”
“你......”
“行了行了。”
劉沉低喝一聲,止住了二人的爭吵。
與其在這里憑空猜測,不如循著前人的蹤跡,去上游一探究竟。
劉沉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所有人,上馬!”
八匹赤瞳駒調轉馬頭,沿著河床,向上游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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