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就在眼前這案卷上。這案子是東四派出所報上來的,一個打架斗毆的治安案件,證據鏈有個小缺口,當事人咬死不認,得想想怎么摳細節。另一件,是件家里的瑣事,讓他有些分神。他下意識地用筆帽輕輕敲著自己的太陽穴。
至于剛才辦公室議論的那檔子“天大的事”?作為穿越者在李成鋼心里,早就被劃了個巨大的紅叉叉,貼上了“莫沾邊”的封條。他比誰都清楚,歷史的車輪碾過,沾上這種話題,就是個粉身碎骨。好奇?一絲兒都沒有。他明白,現在最好的姿態,就是像他現在這樣——埋頭,做事,裝聾作啞。上頭神仙打架,他東城區公安分局一個小小的股長,摻和不起,也壓根不想摻和。安安穩穩把手里該審的案子審清楚,這才是他的正經營生。
“咳,李股長…”小王到底年輕,還是沒繃住,隔著辦公桌探過身子,壓低聲音試探著問,“您看這東四報上來的案子……有眉目了?當事人嘴挺硬啊?”
李成鋼頭都沒抬,視線依舊黏在卷宗上,左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濃茶,喉嚨里含糊地應著:“嗯……再看,再看。證據鏈上還有點繞,得捋捋清楚。”他頓了頓,像是剛想起什么,補充道,“對了小王,朝陽門派出所報上來那個打架斗毆的結案報告,你催催,讓他們今天務必送過來歸檔,別拖了。”
小王被支了個活兒,只得應道:“哎,好嘞股長,我這就打電話催催!”趕緊縮回去抓電話機了。
李成鋼心里暗哼一聲。小年輕,沉不住氣,還想套話?他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案卷上,手指無意識地捻著卷宗紙頁的邊角。
李成鋼剛把注意力重新埋進卷宗里,辦公室的門又被推開了。
一陣冷風裹著寒氣先鉆了進來,接著是科的內勤小鄭。他懷里抱著一大摞新到的《公安工作通訊》和文件,鼻尖凍得通紅,一進門就嚷嚷:“嚯,還是咱們屋里暖和!外頭這北風,跟小刀子似的!”
她一邊跺著腳上的雪碴,一邊開始給各桌分發材料。“老張,這是你們科要的學習簡報!趙哥,這份是市局剛下發的情況通報,要求傳達到每位同志……股長,您的。”小孫把幾份油印文件放在李成鋼桌角,壓低了聲音,“分局領導批示了,讓各股室抓緊組織學習討論,特別是關于……呃,當前形勢下的治安維穩工作部分。”
小鄭的話雖輕,但“分局領導批示”、“學習討論”這幾個字眼,還是像小石子一樣投進了看似平靜的辦公室,剛剛沉淀下去的那點微妙氣氛又被攪動起來。老趙扶了扶眼鏡,拿起那份情況通報,看得格外仔細。老張則只是瞥了一眼簡報封面,就隨手把它塞到了一摞報紙下面。
李成鋼心里跟明鏡似的。他嗯了一聲,頭也沒抬,只是用鋼筆尾端點了點那份文件,表示知道了。小鄭完成任務,趕緊搓著手溜回了去去。
李成鋼的目光重新落回東四派出所報來的案卷上。那是一起發生在隆福寺市場附近的打架案,雙方是市場合作商店的職工,因為搬運貨物搶占通道發生了爭執,繼而動了手,各有損傷。其中一個咬死是對方先動的手,自己只是防衛,但現場好幾個目擊者的證詞都模棱兩可,現場勘查筆錄也沒找到決定性的物證,確實卡在了這里。
他沉吟片刻,伸手抓起了桌上的內部電話,搖通了東四派出所。“喂,我分局法制科二股李成鋼。找一下你們負責隆福寺市場打架案的王同志。”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了一個年輕卻略帶沙啞的聲音:“李股長,我是王大海。”
“大海同志,你們報來的卷宗我看了。關于當事人劉建國堅持是防衛這點,現場勘查說丟了一根搬運貨物用的木杠子,疑似兇器,找到沒有?還有,當時在現場的市場管理干部老趙是不是也在場?他的詢問筆錄怎么沒見附上?”
“李股長,”王大海的聲音有些發窘,“木杠子沒找到,估計是讓誰順手拿走了。老趙……嗨,他說他當時光顧著拉架了,啥也沒看清,所以就沒正式做筆錄。”
“糊涂!”李成鋼的聲音不高,但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管理干部就在現場,怎么能不做筆錄?他拉架的過程本身就能反映出誰先動手、誰在主動攻擊。馬上補上!還有,市場下班后,組織兩個人,拿著手電,把現場周邊,特別是倉庫角落、雜物堆再仔細給我篩一遍,找那根木杠子!找不到,也得在報告里明確寫上盡力查找未果,不能這么含糊著!”
“是是是,李股長,我們馬上就去辦!”王大海連聲應著。
掛了電話,李成鋼在卷宗空白處唰唰寫下幾條補充調查意見,筆尖劃得紙張沙沙響。他這份專注于具體案情的架勢,無形中給辦公室其他人樹立了一個樣板——無論外面風聲如何,手里的具體工作才是根本。
小王豎著耳朵聽完李成鋼的電話,似乎想從他處理案件的態度里咂摸出點什么別的東西,但最終發現股長的心思確實全在那根找不到的木杠子和缺失的筆錄上。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老老實實低頭去催朝陽門派出所的報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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