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晚回家家中,李建國臉上帶著憂慮,對兒子說道:“成鋼,你今天在會上那樣頂撞易中海,他可是廠里的老人了,又是院里的一大爺,以后會不會在廠里找咱家麻煩?”王秀蘭也緊鎖眉頭,補充道:“是啊,媽也擔心,街坊四鄰的嘴可不好管,回頭到處傳你不尊敬老人,名聲可不好聽。”
李成鋼看著父母擔憂的樣子,沉穩地笑了笑,扶著母親坐下:“爸,媽,你們多慮了。爸,你是電工,他是鉗工,工作上八竿子打不著,他能怎么找你麻煩?媽你在后勤管倉庫,更不用直接搭理他。再說了,咱們占著理,院里有街道和派出所呢,他一大爺也不能一手遮天。他那套‘尊老’的架子,壓不住明明白白的規矩。”
李建軍和王秀蘭聽著兒子條理清晰的分析,緊繃的心弦慢慢松弛下來。兒子說的在理,易中海的手再長,也確實伸不到他們的具體工作上。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釋然,那份沉甸甸的擔憂便放下了。
王秀蘭看著眼前高大英俊、穿著嶄新警服的兒子,心里涌起一股自豪和滿足,隨即又想到了更重要的事。她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拉過李成鋼的手:“成鋼啊,你也滿了20了,是個大人了。這終身大事可不能再拖。過兩天媽就去隔壁院子,找那做媒的劉嬸說道說道,讓她幫你張羅張羅,找個知根知底、賢惠能干的好姑娘,怎么樣?”
李成鋼被母親這突如其來的催婚弄得一愣,這才猛地想起現在是1958年——在這個年代,男20歲、女18歲結婚是常態,要是拖過22歲,那可真要被鄰里鄉親念叨成“老大難”了。他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分局里那個倩影:簡寧。她那明媚的笑容、清澈的眼眸,還有那身合體的警服勾勒出的苗條身姿...一股熱意悄悄爬上耳根。
“媽!”他有些窘迫地打斷母親的興致勃勃,聲音帶著點急切,“我剛滿20,工作也才起步,派出所事情多著呢,這事兒...這事兒先不著急,再等等,再等等考慮也不遲!”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仿佛只是專注于事業而非其他。
王秀蘭還想再勸,但看兒子態度堅決,只好暫時作罷,嘴里還念叨著:“等等...等啥等,好姑娘可不等人...”
李成鋼見母親暫時不再提相親的事,心里松了口氣,同時一個念頭也清晰起來:明天上班,得找個由頭去分局一趟!好久沒見到簡寧了...帶點什么好呢?新買的鋼筆?還是水果或者糖?...得想想辦法,找個機會...看看有沒有希望...
后院,劉家。劉海中哼著小曲兒,腳步輕快地進了家門。今天全院大會上易中海那副吃癟的難看臉色,簡直比喝了二兩好酒還讓他舒坦。推門進去,難得看到二兒子劉光天和三兒子劉光福正圍著桌子嬉鬧,擱平時他早就抄起雞毛撣子罵上了“沒規矩!”。可今天他心情實在太好,只是瞪了一眼,喉嚨里咕噥了一聲“小兔崽子”,竟然破天荒地沒動手,徑直走到桌邊拿起茶缸灌了一大口涼白開。倆小子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疑不定——爹今天是撿著錢了?
前院,閻家。三大爺閻埠貴背著手,慢悠悠踱進家門,臉上帶著慣常的精明神色。三個兒子立刻圍了上來。閻埠貴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帶著點神秘的意味說:“都聽著,對門李家那小子,李成鋼,以后在咱們院里,絕對是個角兒!今天你們也看見了,連易中海都栽他手里了。這人年輕,有沖勁,穿著警服,前途不可限量。你們幾個,以后碰見他,都給我客客氣氣的,好好相處。記住咯,關系處好了,說不定啥時候就能從他手指縫里撈著點好處!明白沒?”閻解成、閻解放、閻解曠互相看了看,都點頭應承下來。
中院,易家。“哐當!嘩啦——!”
一聲刺耳的碎裂聲打破了屋里的死寂。易中海那張在全院大會上勉強維持鎮定的臉,此刻徹底被暴怒扭曲。他剛進門,眼睛掃過桌上那個用了多年的搪瓷缸子,一股邪火直沖腦門,抄起來就狠狠砸在地上!缸子瞬間變形,缸蓋滾出老遠,熱水伴著茶葉濺了一地。
他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在硬板凳上,凳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胸口劇烈起伏,粗重的喘息聲在安靜的屋里格外清晰。腦子里反復回放著讓他顏面掃地的場景:李成鋼那小子銳利的眼神,句句戳心窩子的話,還有臺下那些或躲閃或看好戲的目光!
尤其是想到他那寄予厚望的頭號養老人——徒弟賈東旭!易中海的眼神像淬了毒,死死盯著剛才賈東旭坐的那個方向(雖然人已不在屋里)。“廢物!沒用的東西!”他心里怒罵,“開會前說得挺好聽!結果呢?李成鋼一開口,你就跟鵪鶉似的縮在那兒!一臉疲沓樣?放屁!我看你是被那身警皮嚇破了膽!連個屁都不敢放!豎子不足與謀!”
怒火燒得更旺,又燒到了賈張氏身上。“那個老虔婆!平時在院里撒潑打滾,自稱四合院一霸的那個賈張氏!”易中海氣得牙癢癢,“今天倒好!裝得跟個鵪鶉一樣!縮在人群里,恨不得把頭埋進褲襠!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死德性!李成鋼懟我的時候,她連個響兒都沒有!怎么?看到那身警皮就慫了?忘了這些年是誰家一粒米一粒糧地接濟他們孤兒寡母?!忘了是誰幫他們堵窟窿、平事兒的?!白眼狼!全他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想到棒梗那有樣學樣、小小年紀就透著的貪婪自私勁兒,易中海心頭的寒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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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深沉的、冰冷的絕望感,如同潮水般猛地淹沒了翻騰的怒火。易中海頹然靠在冰冷的墻上,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喉嚨里滾出一聲沉重得仿佛來自深淵的嘆息:
“哎……!”
這聲嘆息里,飽含著對今日威望崩塌的憤怒,對賈家母子臨陣退縮的極度失望,更有一絲無法說的苦澀和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