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要不是當初選了賈東旭做養老人…”
這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冒出來,像一根毒刺,狠狠扎在他的心上。他選賈東旭,圖的就是他老實(或者說懦弱可控)、圖賈家孤兒寡母勢單力薄好拿捏、圖自己能穩穩當當做他們的恩主和主宰。可今天這場赤裸裸的實力展示和權威碾壓,賈東旭暴露出的懦弱無能,賈張氏那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這套他苦心經營的“養老組合拳”,在真正的壓力面前是何等脆弱!李成鋼代表的不僅是規矩和法律,更是一種他易中海完全無法掌控、堅硬且全新的力量。這力量,輕易碾碎了他的“尊老”牌坊,戳破了他精心挑選的“養老人”的假象,也讓他賴以安身立命的養老藍圖,瞬間布滿了深刻的、幾乎致命的裂痕。
易家屋里只剩下死寂,地上那灘漸漸冰冷的茶水,扭曲的搪瓷缸殘骸,無聲地印證著主人的雷霆之怒與內心深處的徹骨寒意。窗外,隱約傳來了劉海中那不成調卻透著無比歡暢的哼唱聲,更是將這屋內的絕望和冰冷,襯得如同數九寒天的冰窖。
就在這股憤怒、失望、冰冷的情緒交織翻涌時,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大媽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顯然是從后院聾老太太那兒剛回來。她一眼就看到地上的狼藉和易中海鐵青的臉、起伏的胸口。嘆了口氣,沒多問,默默拿起掃帚和簸箕,開始收拾地上濕漉漉的茶葉渣。
屋子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只剩下掃帚劃過地面的沙沙聲。收拾得差不多了,一大媽直起身,看著丈夫那副被怒火和挫敗掏空的樣子,心里又疼又無奈。她倒了杯溫水放到易中海手邊,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疲憊和平靜:
“老易啊,”她頓了頓,像是在整理措辭,“你這又是圖啥呢?把自己氣成這樣,值當嗎?咱們安安穩穩過好自己的日子,不行嗎?”
易中海猛地抬頭,眼神里充滿了不甘和質問。
一大媽迎著他的目光,繼續緩緩說道:“傻柱那孩子…性子是直,可也忒暴了點,點火就著,跟個炮仗似的。賈東旭人是老實,可…他那個媽,賈張氏,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就是個填不滿的無底洞,惹是生非的主兒!這些年,咱們明里暗里幫襯了多少?可你看看,今天她是怎么對你的?棒梗那孩子,哎,真是跟他奶奶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小年紀就透著一股子…小白眼狼的勁兒。老易啊,你選的這條路,前面全是窟窿眼兒,不好走啊。”
一大媽的話像冰冷的針,一下下戳在易中海最痛的點上。他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喉嚨干澀得發不出像樣的聲音。一大媽看著他掙扎的樣子,心一橫,拋出了那個在她心里盤桓已久:
“老易…要不…咱們換個法子?別總盯著賈家,也別指望傻柱那不定性的了。咱們…咱們自己去領養個孩子吧?清清白白的,從小養在身邊,好好教。你要覺得一個不保險怕養不熟,咱們就領養兩個!家里又不是養不起!”
“領養?!”
易中海像被蝎子蟄了似的,猛地站起來,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變調,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強烈的排斥。
“那怎么行!”他幾乎是吼出來,臉色漲紅,額角青筋突突直跳,“領養?!說得輕巧!隔壁院老王的事你忘了?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了,翅膀硬了就跑了!找都找不著!那是給別人養的兒!我們這把年紀了,還能經得起折騰?空歡喜一場怎么辦?老了靠誰去?!”
他煩躁地在屋里踱了兩步,指著賈家的方向,語氣里充滿了不甘和沉沒成本的刺痛:
“何況…何況這么多年,我們在賈家身上投入了多少?糧食、錢、人情、心血…東旭是我徒弟,廠里技術我手把手教,院里大事小事替他家兜著,現在說放棄就放棄?這么一大筆‘投資’就這么白白打了水漂?全便宜了那群白眼狼?我…我咽不下這口氣!也…也舍不得啊!”
一大媽看著丈夫那固執又痛苦的樣子,知道他已經被“沉沒成本”和那份不甘心死死套牢了。她默默收拾好最后的垃圾,端著簸箕走了出去,留下易中海一個人在滿地狼藉后的寂靜里喘息、掙扎。后院劉海中那不成調卻透著無比歡暢的哼唱聲,隱約傳來,像一把鈍刀子,反復切割著易中海緊繃的神經。領養的建議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漣漪后迅速被巨大的慣性漩渦吞噬,但那微瀾,終究在他死水般固執的養老規劃里,留下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裂痕。放棄?他不甘心。轉向?他不敢賭。前路茫茫,似乎只剩下一條道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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