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延年見趙成良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高振華的提問,布記老人斑的臉上,頓時沉了下來。
他手中的烏木拐杖在的上重重的“篤”了一聲,聲音雖然不大,但在死寂的客廳里卻像是一記悶雷。
“趙局長,”陳延年身子前傾,一雙渾濁的老眼里射出兩道毫不掩飾的寒光,語氣咄咄逼人,“剛才高市長可是在問你話呢。怎么?是個人的私事不好啟齒,還是覺得我們這幾個退了休的老頭子,不配聽你的解釋啊?”
趙成良一聽這話,眉毛微微一挑。
他并沒有被這股倚老賣老的氣勢給壓住,反而笑呵呵的收回了盯著嚴高涌的目光,轉而迎上了陳延年的視線。
從剛才一進門開始,趙成良就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個叫陳延年的老干部,對自已懷有一種若有若無、卻又深入骨髓的敵意。
這種敵意,絕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外來戶”或者“調查組的人”簡單,就是針對他趙成良這個人來的。
再結合“陳延年”這個名字,還有似曾相識的眉眼輪廓,電光火石之間,趙成良的腦海深處,突然跳出了一個深埋已久的名字陳嵩年。
眼前這個陳延年,名字只差一個字,又是梅州本的的實權派,再加上這莫名其妙的敵意……
趙成良心里冷笑一聲,這兩人之間要是沒什么親戚關系,他敢把眼前這張茶幾給吃了。
冤家路窄啊。
想通了這一層,趙成良心里的底氣反而更足了。
既然是私仇,那就更不能露怯。
他呵呵一笑,身l往后一靠,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側過頭,看向了坐在主客位的陳鴻基。
“陳老,你這頂大帽子扣得我可受不起。”趙成良語氣輕松,卻把皮球踢了出去,“有關這個問題的細節,在我正式進入調查組之前,省紀委和省公安廳已經對我的所有情況進行了嚴格的摸排和審查。組織上既然讓我坐在這里,那就是對我最大的信任。”
他看著陳鴻基,恭敬的說道:“陳廳,關于王祥瑞的那件事,涉及到案情的保密原則,我看……還是由你來和各位領導說明一下比較合適。”
這一招禍水東引,直接把壓力拋給了陳鴻基。
陳鴻基一聽,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川”字,放在膝蓋上的手也下意識的收緊了。
他心里有點為難。
作為調查組的組長,他比誰都清楚趙成良和王祥瑞見面的“成果”,藏著31億巨款線索的u盤。
這筆錢,現在就是調查組手里的一張王牌,是核彈級的證據。
省里之所以壓著消息不發,甚至連梅州市委都瞞著,就是因為不信任梅州的這套領導班子,生怕打草驚蛇,讓這筆錢背后的更深層黑手給跑了。
現如今,要是為了給趙成良解圍,把這事兒講出來,那先發優勢瞬間就蕩然無存,甚至可能引發不可控的后果。
但如果不講清楚,眼前這高振華、陳延年,還有陰測測的嚴高涌,肯定要拿這件事大讓文章,把“私通逃犯”的帽子死死扣在趙成良頭上。
趙成良現在可是他手下的一員大將,是破局的尖刀。
案子還沒開始查,先折損一員大將,對士氣是毀滅性的打擊。
到時侯,這案子還怎么查?難道直接打道回府?
陳鴻基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如電,掃視了一圈屋里的眾人,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高振華。
他此刻才真正警惕起來。
高振華今天擺這個局,又是生病賣慘,又是拉老干部助陣,現在又死咬著趙成良不放,這目的……
恐怕不僅僅是為了正名和自保這么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