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沅將寫著“活下去,比報仇重要”的字條仔細折好,貼身收在內袋里。她整夜未眠,天未亮就起身整理行裝。陸衍推門進來時,見她已將長發束成男子式樣,正對著銅鏡調整護腕。
“安西軍駐地的張校尉已經到了,”陸衍將一套銀甲放在案上,“這是按你舊時尺寸改的。”
沈清沅撫過甲片上的云紋,指尖在心口位置稍作停留。那里曾繡著母親給的平安符,如今只剩針腳痕跡。她取過紙筆寫道:“點兵。”
校場晨霧未散,三千騎兵已列隊完畢。張校尉見到沈清沅時明顯一怔,隨即抱拳行禮:“末將奉命聽候調遣。”
沈清沅展開邊境地圖,指向北狄要塞方向。陸衍會意,向張校尉解釋:“我軍需要一支輕騎隊,配備弓弩和絆馬索。”
“騎兵營現有兩千人,另有一千步兵可改裝騎射。”張校尉指向地圖幾處關隘,“但北狄在邊境增派了狼衛,正面強攻勝算不大。”
沈清沅在葫蘆口地形處畫圈,又寫“毒粉”二字。陸衍取出幾個皮囊:“這是我配制的藥粉,馬匹吸入會暫時失控。需要箭矢攜帶灑向敵陣。”
張校尉接過皮囊細看:“若是順風使用,確實能打亂騎兵陣型。但北狄人慣用重甲,箭矢很難穿透。”
沈清沅突然用左手執筆,在圖紙背面勾勒出簡易投石機結構。張校尉恍然大悟:“用投石機將毒囊拋入敵陣!營中正好有改造過的小型投石車。”
辰時正刻,全軍集結完畢。沈清沅登上點將臺時,臺下響起細微騷動。許多老兵認出她身上銀甲,那是節度使小姐及笄禮時特制的戎裝。
張校尉高聲宣布:“奉節度使手令,今日起由沈清沅暫代騎營統領!”
沈清沅向前一步,左手持槍頓地。金屬撞擊聲讓全場寂靜,她目光掃過陣前將士,接過陸衍遞來的毒粉囊系在腰間。
“報!”斥候疾馳入營,“北狄狼衛朝黑水鎮方向移動,約有五千騎兵!”
陸衍立即展開情報圖:“他們在找糧倉被焚的補給點。葫蘆口是必經之路。”
沈清沅立即指向沙盤上的峽谷地段,張校尉會意:“那里適合埋伏,但需要有人誘敵深入。”
“我去。”沈清沅寫下二字,不等眾人反對已走下點將臺。她挑選三百輕騎,每人都配備雙馬和信號煙。
陸衍追上來遞過藥瓶:“含服可提神,千萬別硬撐。”他猶豫片刻又道,“蘇夫人若在,定不愿你親身涉險。”
沈清沅搖頭,翻身上馬時銀甲折射出冷光。她最后看了眼安西軍旗,揚鞭率隊沖出營門。
葫蘆口地勢險要,兩側山崖陡峭。沈清沅將主力埋伏在峽谷出口,自己帶誘敵隊往北狄方向行進。不到半個時辰,遠處塵煙滾滾,北狄狼衛的黑色旗幟隱約可見。
“放箭!”沈清沅下令。十幾支響箭射向敵陣前鋒,立即引來追兵。誘敵隊且戰且退,將北狄騎兵引入峽谷。
埋伏在山崖上的安西軍屏息以待。當北狄主力全部進入射程時,沈清沅發射信號箭。投石機立即拋出毒粉囊,箭雨緊隨其后射破皮囊,黃色藥粉隨風彌漫。
北狄戰馬紛紛受驚,陣型大亂。張校尉趁機帶騎兵從側翼殺出,沈清沅也調轉馬頭反擊。峽谷內殺聲震天,受毒粉影響的北狄騎兵難以組織有效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