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沅將那張泛黃的紙卷小心收好,指向西邊那座在月光下輪廓分明的暗紅色山體。“就是那里。”她聲音低而堅定,率先向紅巖山方向走去。陸衍沉默地跟上,趙峰帶著剩余的兩名親兵斷后。
戈壁的夜風帶著刺骨的寒意。沈清沅的右腿舊傷在寒冷中隱隱作痛,但她步伐未緩。腰間那支銀簪隨著她的動作偶爾碰到革帶,發出細微的輕響。
紅巖山的山勢比遠處看起來更加陡峭。接近山腳時,地面開始出現散亂的碎石。沈清沅停下腳步,蹲下身仔細觀察地面。陸衍舉著火折子靠近,火光映出沙地上幾道模糊的拖痕和點滴深色污漬。
“血跡。”沈清沅用手指沾了些許搓捻,“還沒完全干透。”
趙峰立即示意親兵分散警戒。“一個時辰內有人經過這里。”
陸衍用火折子照向山壁:“看這里。”巖壁上有幾處新鮮的刮痕,高度正好是一個成年男子肩膀的位置。“像是有人被拖著走留下的。”
沈清沅抬頭望向陡峭的山壁。月光下,紅巖山的巖體呈現出一種暗沉的紅色,仿佛被血浸染過。她深吸一口氣,開始向上攀爬。右手的舊傷讓她的動作有些吃力,但她咬緊牙關,借助突出的巖石和縫隙中的枯草向上移動。
陸衍緊隨其后,不時伸手在她身后虛護著。爬到一半時,他突然拽住她的腰帶。“等等。”
沈清沅停下動作,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道巖縫中,卡著半截斷箭。箭桿上刻著北狄狼衛的標記。
“烏先生的人來過這里。”陸衍壓低聲音。
沈清沅眼神一凜,繼續向上攀爬。越接近山頂,空氣中的血腥味越濃。終于,她攀上一處平臺,眼前出現一道幾乎與巖壁融為一體的石門。門上刻著繁復的西域符文,中央有一個不明顯的凹陷。
“地宮入口。”沈清沅取出銀簪,比對那個凹陷的形狀。簪尾的紋路與凹陷完全吻合。
趙峰和親兵們也攀上平臺,警惕地環顧四周。“附近沒有埋伏的跡象。”
沈清沅將銀簪小心地插入凹陷。就在簪身完全沒入的瞬間,石門內部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突然,門縫中射出數支短箭,直沖她面門而來。
陸衍揮刀斬落箭矢,反手將沈清推進正在開啟的石門。一支漏網的短箭劃過他的肩頭,衣料頓時綻開,血迅速滲了出來。
“陸衍!”沈清沅驚呼。
“沒事。”他按住傷口,跟著她跨進石門。趙峰和親兵也迅速進入,石門在他們身后緩緩閉合。
地宮內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泥土氣息。火折子的光芒在黑暗中搖曳,映出狹窄的通道。沈清沅扶住陸衍,查看他的傷勢。箭矢只是擦過,但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開始發黑。
“箭上有毒。”她立即從懷中取出陸衍之前給她的解毒散,撒在傷口上。
陸衍接過火折子:“先往前走。”
通道向下延伸,巖壁越來越潮濕。沈清沅突然停下腳步,伸手觸摸巖壁。火光照耀下,巖壁上有一片暗褐色的痕跡,隱約能看出是某種旗幟的圖案。
“是沈家軍旗。”她的聲音有些發顫,“用血畫的。”
陸衍湊近細看。血跡已經干涸發黑,但旗幟的輪廓依然可辨。圖案下方還有幾個模糊的字跡,勉強能認出是“蘇婉”二字。
沈清沅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字跡,眼眶發熱。她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繼續向前走去。
通道盡頭是一處較為開闊的石室。中央有一個石臺,上面散落著一些已經腐朽的繩索。石室一角堆著些干草,旁邊有個破舊的陶碗。
沈清沅在石室中仔細搜尋。她在干草堆里發現一小塊褪色的布料,上面繡著半朵雪蓮。和她之前收到的那塊布料一模一樣。
“母親確實在這里待過。”她握緊那塊布料,聲音哽咽。
陸衍在檢查石室另一側。那里有一道暗門,門上有機關鎖。“這道門通往更深處的地方。”
突然,石室外傳來腳步聲。趙峰立即吹滅火折子,眾人隱入黑暗中。
幾個舉著火把的身影走進石室。為首的是個戴狼首面具的人,聲音低沉:“確認過了,他們已經進入地宮。”
另一個神秘人聲音響起,讓沈清沅渾身一僵
“烏先生放心,他們一定會找到這里。一切都按計劃進行。”
戴面具的烏先生冷哼一聲:“你最好確定那個丫頭會乖乖配合。主上要的是活口,特別是她那種能識破我們毒藥的人。”
那聲音帶著諂媚:“那丫頭最重感情。只要讓她以為她母親還活著,什么險都愿意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