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沅緊緊攥著陸衍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發白。軍醫的話像淬了毒的冰錐,刺得她渾身發冷。箭毒木,北狄秘制,三日無解必死無疑。她的目光死死鎖在兄長灰敗的臉上,那支刻著狼頭的冷箭還插在他肩甲縫隙里。
“我去。”陸衍的聲音斬釘截鐵,按住她肩膀的手掌溫熱有力,“秦嶺七星草,我知道在哪。”
沈清沅喉頭滾動,破碎的嗓音擠出來:“你的傷……”
“皮肉傷不礙事。”陸衍快速檢查腰間藥囊,將剩余金瘡藥塞進她手中,“你留下穩住軍心,李兆未必完全信服沈家。”
“你一定要回來,我會保護好這里等你”沈清沅慢慢一字一字的說著。
陸衍笑著說,我的冤仇還沒有報,我一定會回來的。說完轉身離去。
她忽然抓住他手腕,冰涼的玉佩硌在兩人肌膚之間。那是從暗格取出的古老地圖,繪著秦嶺深處一道險峻峽谷。“祖母標注的位置在東側絕壁,花期就在這三日。”
陸衍展開地圖掃過,指尖點在一處瀑布標記上:“從這里繞道能避開北狄哨卡。”他將地圖仔細收進懷中,轉身取下墻角的弩箭。
軍醫突然出聲:“陸先生且慢!”他捧著藥箱翻找,取出個瓷瓶,“箭毒木會引發寒熱交替,這藥能暫緩毒性蔓延,但至多撐四日。”
陸衍接過藥瓶時,城外突然響起號角。親兵慌張沖進來稟報:“北狄殘部正在集結,李將軍問是否出城迎戰!”
沈清沅立即掙扎著站直,將梅花玉佩系回頸間:“告訴李將軍,沈家軍旗未倒,主帥重傷期間由我代行職權。”她轉頭看向陸衍,聲音嘶啞卻清晰,“從馬廄挑那匹烏云蓋雪,它認得去秦嶺的近道。”
陸衍深深看她一眼,抓起藥囊走向門口。在門檻處他停頓片刻,背對著她說:“照顧好自己。”
馬蹄聲撕裂夜色遠去時,沈清沅正扶著門框劇烈喘息。斷腿處的劇痛讓她幾乎跪倒,但聽見院外傳來李兆沉重的腳步聲,她立刻咬緊牙關挺直脊背。
“沈姑娘。”李兆帶著一身血腥氣進來,目光掃過昏迷的沈驚寒,“北狄派使者說要談判。”
沈清沅冷笑:“是談判還是緩兵之計?”她示意親兵展開軍事輿圖,手指點在西側山谷,“他們主力分明藏在落鷹澗,假意談判實為等待援軍。”
李兆神色微變:“你如何得知?”
“北狄之人素來狡詐,在祖母留下的邊防筆記里,記載過北狄慣用伎倆。”她從袖中取出本泛黃冊子推過去,頁面恰好停在記錄落鷹澗地形處。李兆翻閱時,她狀若無意地補充道:“父親常說李將軍最擅山地戰,若由您帶兵封住澗口……”
城外突然響起爆炸聲,地圖上的陶瓷鎮紙被震得跳起來。親兵急報:“北狄人用投石車攻擊東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