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經驗告訴她,以一敵多,切不可亂心神,必須緊咬一人!
這一招來得突然,但幾人早有準備,加之速度極快,瞬間便退后數十米,同時將手中八爪鉤放出,叮然幾聲響,金瀾劍上便爬滿鐵鉤,幾人合力收手,試圖將它從手中卸出。
雙方角力之時,林斐然卻在心下思量:雖然不知曉這陣旗為何,但顯然是為了將他們圍困此處,有此加持,再想從這幾人中奇襲突圍,絕非易事。
眼下,或許只能從赤牙這里做打算。
她立即并指捻訣,長劍一轉,還未發力,便見一道雷光劃過,幾聲嗡鳴后,襲來的爪鉤當即應聲而斷!
雙方凝神看去,只見一道淡黃身影立在其中。
細犬一族大多身形勁瘦,獨具少年人的矯健與柔韌,旋真雖未在族中生長,身量卻也與前方的族人別無二致。
他對林斐然道:“不必一個人硬撐,你專心對付布陣之人,至于他們,由我來-->>解決。雖然我很弱,但多少還能跑一跑吶。”
如今境況,只能如他說的這般。
林斐然抿唇應聲,道了句多加小心后,便持劍而去,專心應對黃龍與赤牙御出的金光子母匕。
旋真背對著她,望向身前的族人,再度橫刀在前,卻只是招來幾聲狠厲的嘲笑。
“就憑你的速度,能攔得住誰!”
“被遺棄的殘廢!”
“有辱細犬之名!”
為首之人發上染有黑白兩色,相貌與旋真六分相像,神情卻更為狠辣,他全然未將這個被遺棄的兄弟放在眼中,笑過兩句后,足下生電,奔雷一般向林斐然襲去!
重刀落下之時,只聽得鏗然聲響,一柄斜入的橫刀立時將其截住,兩道靈力相撞后,又紛紛退去。
旋真視線微凝,垂目看了眼自己正在震顫的右臂,雙唇一抿,又忍不住掃向林斐然的背影。
以她的反應,方才那刀即便重重襲去,她也一定接得住,但她并未回劍,甚至沒有回頭,只凝神攻向赤牙。
這意味著她對他全然相信。
“……”
旋真握緊短橫刀,脊背微伏,一瞬躍至右方,再度攔下一個同族。
周圍兵戈之音不絕于耳,林斐然卻恍若未聞,她一邊躲閃黃龍,一邊觀察眼前這十幾面小旗,試圖從中尋出破綻。
足下陣盤雖大,卻好似不全為赤牙驅使,來來回回也就是“定”“陷”“落”“封”“追”五字,但他也并不全然依靠這方陣盤。
陣盤用于圍困,土沙黃龍用于驚擾,他真正的殺招,仍舊是手中那把金光子母匕。
與夜游日所用的匕首不同,這對子母匕是當之無愧的法寶。
匕如其名,分為母子二柄,母匕約有半臂長,子匕卻只有一掌大小,二者速度快比迅影,銳可破山,輕如微風,追襲的身影難以捕捉,即便是林斐然,與之交手數次后也吃了不少暗虧。
赤牙手中法印變幻,被斬去四足的沙龍再度從后方襲來,林斐然立即閃身躲過,手中長劍狠狠落下,直入沙龍腹部。
粗礪的黃沙頓時攪動長劍,磨出刺耳的尖鳴,恰在這時,左右兩方各閃過一道寒光,正是一大一小襲來的子母匕!
林斐然立即翻身閃過,從龍身躍下,子母匕追襲而來,她當即結印,身前法陣驟然大亮,擋住母匕威勢,子匕立即下旋,猛然釘向她的右腿——
霎時間,玄色衣擺上銀紋浮現,竟在這關鍵時刻擋下一擊!
赤牙見狀咋舌,手中法印再度變換:“倒是小瞧你了,衣袍看上去平平無奇,竟是一件上品法衣!只可惜,再好的法衣也只擋得住我三招!”
林斐然心中比他還要驚訝,先前還只是尋常衣袍,何時成了法衣?
不過此時無暇細想,林斐然立即翻身后退,舉目望向半空,金瀾劍仍舊牢牢插在黃龍體內。
她頓時并指捻訣,趁劍身大動,兀自震顫之時,一躍而起踏上子母匕,借力回到龍身,隨即雙手握緊劍柄下壓,黃龍一聲嘶鳴,頓時在空中翻騰掙扎起來!
長劍猛然劃過,細長腹中頓時泄出綿綿黃沙,無足之龍又從高空墜地,連帶著她翻滾一圈后,驟然潰散!
林斐然從黃沙中起身,還未站穩,便見陣盤中亮起一個“追”字,子母匕金光大現,如一道閃電般追釘而來,速度比先前更甚,她立即將身后的金瀾傘解下,傘面大開,只聽得砰然聲響——
子母匕被盡數擋回,執傘在前的林斐然也被擊退數米,雙足在枯草地上拖出一道深痕!
寂靜平野上風聲乍起,前方忽而傳來細草被碾碎的簌簌之音,正是赤牙舉旗襲來,周遭幾道流光劃過,未被旋真纏住的四五名細犬族人分至各方,包圍上前,攻來的腳步聲如同碎散的鼓點,于四面八方響起!
恰在此時,陣盤突然轉動,其上浮現的追字散去,但隨著赤牙與細犬族人逼近,每跨一步,陣盤之上便會有一字亮起——
封、陷、落
捻訣大開的金瀾傘猛然合攏,林斐然足下枯草地化作細沙,將她拖入其中,正是行動受制時,細犬族人手中的八爪鉤穿過“落”字,高高挑起,如墜千斤!
林斐然立即提起金瀾劍,凝神應對,直至眾人離她僅有一步之遙時,一個斗大的“定”字穿身而過,她的身形再度凝滯!
所謂斗法,一瞬之差,便是生死之遙!
陣旗、子母匕與橫刀、八爪鉤一同襲來,流光四溢,林斐然已是竭力提劍,雙臂卻只是微微顫動,無法應對。
正在危機時刻,忽有一道緋色身影從眼前閃過,正是金瀾劍靈脫傘而出!
她旋身轉過,以指作劍,登時將襲來的子母匕擊開,臂間披帛颯然擊去,直襲赤牙面門,生生將他逼退半尺!
四方八爪鉤與橫刀襲來,她正要回身,卻有一道身影比之更快,只聽得砰砰幾聲響,法器盡數襲至一人身上,連接的橫鏈繃緊,蕩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嗡鳴。
來人正是旋真。
他的雙臂、雙腿以及右肩之上,俱被爪鉤深深嵌入,淡黃衣袍中浸出血色,劃痕之下,骨肉清晰可見。
他將所有攻擊攔下,抬頭看向林斐然,雙眼明亮如初,還笑道:“方才說好吶,你只用對付他,其他人都交給我。
細犬從不欺騙人族。”
罷,他抬起雙臂,攬住身上八爪鎖鏈,身形一閃,便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時,將他們拉至數里開外。
旋真與林斐然并不知曉,陣盤法文浮現需要時間,方才五字連出,便是想要將林斐然一擊斃命,可誰也未曾料到她有一個劍靈,更沒有料到旋真會直接以身抵擋。
如今錯失良機,想要攢功績的幾個細犬族人心中自是十分憤懣,卻又不愿在旋真這里浪費時間,狠狠瞪他一眼,收回爪鉤,便想繞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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