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永和殿例行請安。
殿中一如往常的寧靜
姜鴛端坐上首,妃嬪們依次行禮,面上恭敬,實則心中多有不滿。
陛下昨夜,又宿在皇后殿中了。
太后已經敲打過皇后,沒成想,皇后卻不聽,依舊蠻橫把陛下留在她一個人宮中。
哪里有母儀天下,寬容大度的風范?如此小家子氣。
眾妃嬪心中埋怨,雖不敢表現出來,但是殿中壓抑的氛圍誰也能感受到。
姜鴛掃了眾人一眼,不準備理會。
她如今也想通了。
留宿永和殿是趙硯之的決定,拿她撒氣做什么?
溫云昭最是不悅,她入宮已經快一個月了,結果只有在入宮當天見了皇帝表哥一面,之后就再沒見過。
她心里憋了幾百句尖酸刻薄的話要說,眾妃嬪也都等著她先開始發難,還沒等她開口,一名小太監匆匆而入,身后緊跟著幾個宮女,手中皆捧著木盤。
小太監跪下,“皇后娘娘,這是陛下今晨親選之禮,恭請娘娘笑納。”
“鳳儀珠冠一頂,赤金鑲東珠步搖八支,南洋祖母綠寶石耳墜一副,紫翡翠鐲一對,及西域貢來的血玉如意一柄……”
每一個賞賜皆是眾人求都求不來的,如今卻一次性全都送到了永和殿,還是選在清晨眾妃嬪拜見之時。
意思在明顯不過,這是陛下在昭告整個后宮——
他就是在為皇后撐腰。
妃嬪們面色各異。安才人強作笑顏,“娘娘深得圣心,實在叫人羨慕。”
站在人群前列的溫嬪臉色最難看。
原本準備好的發難再也說不出口,也無人敢說了……
慈寧宮內,香爐煙霧繚繞。
太后心口還憋著氣,正扶著案幾訓斥宮女,看到趙硯之踏入殿內時,臉色更沉了幾分。
趙硯之行禮極規矩,“兒臣給母后請安。”
太后心里一堵,沒好氣道:“你還知道來給哀家請安?你昨夜又宿在永和殿,今日一早又賞下那許多東西,你是存心要逼死哀家嗎?!”
趙硯之抬眸,眼尾彎著,像個最孝順的兒子。
“母后何出此?兒臣賞皇后幾件小玩意兒,也值得母后動怒?”
“小玩意兒?”太后氣得胸口起伏,“你送的東西各個價值連城,還當著眾妃嬪的面送,你讓后宮的妃嬪怎么想?你讓朝臣怎么想?”
趙硯之微微沉默。
燈光落在他側臉上,照得那雙眼濕黑柔亮,卻透著極淡的冷意。
“兒臣只想讓皇后高興。皇后高興,兒臣便高興。母后若是不高興……”
他頓了頓,笑意更深:“那便不高興吧。”
太后猛地站起,“你、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哀家養你這么大……”
“母后沒養過我。”
趙硯之打斷她,聲音依舊溫溫淡淡,像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太后臉色一僵。
趙硯之繼續笑道:“兒臣三歲的時候,就被送到掖庭,由嬤嬤宮女們撫養,母后可來看過兒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