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硯之喉結重重滾了滾。
牽手牽手牽手。
他、們、牽、手、了!
船艙門闔上,外頭雨聲淅瀝,艙內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姜鴛松開手,在軟榻邊坐下,抬眸看他,“陛下怎么了?臉色這樣難看?”
趙硯之搖頭,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你可有不開心?”
這次帶她出來游湖,就是為了讓兩人多多相處。
讓鴛兒多喜歡他一點。
誰成想會遇上這惱人的雨,這次出游怕是失敗了……
姜鴛沒想到他會這么問,微微一怔后彎了彎眼。
“怎么會呢,陛下愿意帶我去游湖,已經很好了。”
“妾身很開心。”
她話語的溫柔和耐心瞬間撫平趙硯之心中的浮躁和不安。
他總是擔心在她面前犯錯。
怕她因此不喜歡他,討厭他。
他怎么忘了,他的鴛兒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女子。
從未有人給過他如此包容耐心和溫柔,趙硯之胸口猛地一熱。
他的鴛兒怎么這么好。
想親想親想親想親。
想把她按在懷里狠狠親到哭。
可他忍住了。
他把棋盒推到她面前,聲音低啞,“那……我們下棋?”
姜鴛笑著應好。
一局下到一半,雨聲愈發密,像千萬顆珠子滾在船篷上。
姜鴛執白,趙硯之執黑,他卻連輸三子都沒察覺,只盯著她低頭落子的模樣,看她睫毛在臉頰投下的陰影,看她唇角那一點若有若無的笑。
后來姜鴛到底倦了,手里還捏著一枚白子,就倚在軟枕上睡著了。
趙硯之屏住呼吸,一點點挪過去。
雨聲掩蓋了一切。
他俯身,極輕極輕地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
又忍不住,移到鼻尖。
再移到唇角。
最后停在她被雨汽熏得微紅的唇上,只貼了一瞬。
之后的半個月,趙硯之夜夜留宿在姜鴛殿中。
兩人未做什么,大多時候都是一起下棋,喝茶,偶爾親吻。
但這樣明目張膽的偏寵,讓所有目光都不可避免地匯向了姜鴛。
太后很快便將她叫去了慈寧宮。
殿內安靜,太后開門見山,沒有半分繞彎,“你霸占著皇上,每夜都留他在你宮里,卻又遲遲不肯圓房,這成什么體統?”
姜鴛垂眸聆聽,神情恭順,卻不辯解。
她知道太后此番話并非全因不滿,更多是為了給后宮看一個態度。
可這些責備落在她身上時,仍像一塊塊無形的石頭,把她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從慈寧宮出來后,姜鴛又按例見了各位妃嬪。
眾人表面行禮,話語間卻比先前多了幾分暗諷。
回到她所居的永和殿,桌上放著一本《女德》,宮女說是太后送來的。
姜鴛看了一眼,便移開。
她不喜歡這些。
從小到大,她都不喜歡這些叫她順從的東西。
可她好像一直活在這東西的禁錮之下,怎么也逃不開。
她忽然感到一陣疲倦。
趙硯之今日下朝得晚,一身明黃還未來得及換,他幾步跨進來,目光先落在她臉上,見她眉間那點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倦色。
他自然清楚今天的事情,姜鴛也知道,所以直接開口道:“陛下近日夜夜宿在此處,難免叫人議論。太后也憂心龍嗣……陛下若得空,不妨去別處走走,也好堵一堵悠悠眾口。”
姜鴛說的很慢。
她不想說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