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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9章 血宴(上)

    話音剛落,森林的寂靜被猛然撕裂――一陣混亂、急促、幾乎帶著求生本能的腳步聲,從樹影深處瘋狂逼近,像驚恐本身在逃命。馬魯阿卡和布雷瑪踉蹌著撞破林幕而出,發絲凌亂,臉上掛著泥痕與汗跡,喘息如風箱般起伏。她們眼里的惶恐夾著難以消化的怒火,仿佛身后正有一頭看不見的黑獸追著她們的命。空氣瞬間繃得像被拉滿的弓弦。

    “漓――!”馬魯阿卡遠遠就喊,聲音像利刃劈開整片樹海,“蘇莫雷正在殺人吃人!”

    “什么?!”李漓整個人像被雷火狠狠劈中,剛才所有的從容與溫雅在瞬間被蒸得干干凈凈。

    布雷瑪緊跟著撲上前來,聲音仍在顫:“我們從神船集市回來,路過納佩拉……他們甚至還――邀請我們進去分食。說是抓到了仇敵……”她吸了口像刀鋒一樣刺肺的冷氣,繼續道:“而且,蘇莫雷好像在模仿我們的船塢……他們想造帆船。真的,龍骨、框架、大木樁、大繩索,全都開始搭了。”

    塔胡瓦的表情瞬間沉得像一塊冷鐵:“不能讓這種連向前一步的欲望都沒有的人掌握高階技術。那不是進步――那是把整個地區推向深淵。”

    阿涅賽的聲音冷得像剛從冰湖底撈出的刻刀,刃口清亮而致命:“這種族群,一旦碰上船和鐵,他們做的第一件事絕不是貿易,也不是航行,更不是交流――而是擴大殺戮。”她的目光仿佛正凝視著一個未來的廢墟,語氣平靜得令人發寒:“他們連占領與統治都懶得做。只會破壞,只會掠奪,把所有看到的東西撕成碎片。”她深深吸氣,像在確認一場正在緩緩到來的劫難:“他們的鄰族會最先一個個被吞沒;那些原本有希望走向文明的社會,會提前死在他們的陰影之下。”

    就在此時,瓜拉希亞芭已經走到了船塢前。她身后的十幾名圖皮人背著沉甸甸的糧筐,默不作聲地列在那里――每個人身上都沾著雨林濕泥,像是從暴風雨的心臟里走出來。然而他們所有的目光,卻不約而同地落在瓜拉希亞芭和李漓之間,那眼神里藏著一種難以說的異樣:不安、期待、惶懼……像是他們自己也不敢觸碰的預兆。

    李漓還未開口,瓜拉希亞芭便先踏上前來。她在他面前停下,深深吸了一口濕重的空氣。“漓,我來送糧食。”瓜拉希亞芭說得平靜,卻像壓著什么更深的情緒。稍稍一頓,她的目光忽然沉下來,像是落進某個暗潮洶涌的深處。“另外……我有事相求。”她的聲音輕,卻像是在向命運投出賭注,“請你幫我,把蘇莫雷……拉回來。”

    李漓的神情驟然一緊,聲音冷得像刃口劃過石面:“你先把事情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

    瓜拉希亞芭咬住下唇,那一瞬間,她像是在決定是否撕開一個正在腐爛卻又必須面對的傷口。“我們終于抓到了仇人――阿拉波朗巴部落的長老,阿魯安,還有幾個追隨阿魯安的人。”瓜拉希亞芭說出這句話時,語氣里既有復仇后的釋然,也有力竭般的疲憊。“我勸蘇莫雷處死那個惡人就夠了。”瓜拉希亞芭抬起眼,眼底的痛像被壓得發紅,“可是蘇莫雷……他堅持要用祖傳的方式處置阿魯安――”她艱難地吐出那個字:“吃人。”

    周圍幾個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空氣像被驟然掐斷,濕熱的雨林仿佛在這一刻變得寒冷。

    瓜拉希亞芭抬起頭,眼中掠過一抹被雨林潮氣打濕的痛意:“而且……蘇莫雷還要模仿你們,造‘神船’。為此,他把你們給工匠的銅片全都奪走了,還命令附近所有部落把銅片獻出來。”她的聲音越說越沉:“他說,有了那種船,他就能順著大河走得更遠,去征服更遠的敵人……他說,有了那種船,他能走得更遠,能征服更多的敵人。”

    瓜拉希亞芭搖了搖頭,那動作像是要壓住胸口早已炸裂的恐懼,卻只能讓聲音變得更脆:“可他遲早會死在外面的戰斗里。如果他留在這里,只守著我們自己的河谷和森林――周圍的部落會怕他、避開他,不敢輕易招惹我們,至少幾十年不會。”她咬緊牙,像是要把心底那個裂口強行縫住:“但我不希望弟弟死在異地的戰場上。所以,請你幫我――去毀了他的船塢。毀掉那條他試圖模仿你們的‘神船’。他不能擁有那種力量,那不是屬于他的道路。”

    瓜拉希亞芭稍微停頓了一瞬,喉頭像被什么硬生生掐住,聲音開始輕得像會被風吹散:“還有……我求你,千萬別殺他。他是我弟弟。”她的眼神里溢出一種讓人難以拒絕的痛楚:“他做了吃人的事――我知道,對你們來說惡心得不能再惡心了。但在這里……在我們這片河谷和雨林里,他……真的算不上錯得離譜。”

    瓜拉希亞芭抬起手背抹了抹眼角,動作倔強又脆弱:“阿魯安帶人殺了、并帶頭吃了我們的父親。如今蘇莫雷吃掉他的仇人……在我們的傳統里,那是徹底的復仇,也是讓靈魂安息的方式。”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幾乎碎裂:“吃掉殺父仇人……不該是死罪。”

    空氣沉得像一塊濕冷的鐵。

    就在這時――李漓終于開口了。他沉默地看了她很久,像是在權衡命運與人心之間那條難走的細線,隨后微微點頭:“我知道了。”他的聲音低沉,卻像一柄緩緩出鞘的刀,“就算你不說……我也已經打算收了蘇莫雷手里的那把利刃。”

    ……

    午后漸深的陽光拖長了整個森林的影子。托戈拉已接到命令,正以一種無聲卻繃緊如弓弦的速度集結戰士。他的隊伍像一條條從暗處蘇醒的潛流,在樹影間緩慢而堅定地匯聚、靠攏、成形――每一次腳步的輕響都像落在大地深處的伏脈;每一張緊繃的臉上,都覆著一層尚未來得及出鞘的刀鋒氣息。沒有鼓點,沒有吶喊。只有沉默。但那沉默比戰吼還要厚重――如暴雨前壓下來的空氣,潮濕、低垂,令人窒息。

    李漓領著隊伍,沿著河岸的小徑向納佩拉部落方向前行。戰士們以小組為單位分散在林間外緣,像一圈無形卻鋒利的包圍。無人說話。連風都像不敢在此刻響動。他們的呼吸沉穩而繃緊,仿佛都在等待――等待那個必將撕裂寧靜的瞬間,等待一場不可避免的命運碰撞在雨林深處悄然爆炸。

    越靠近“神船集市”,空氣變得令人不安地寂靜。昔日的喧鬧仿佛仍帶著余溫在空氣里隱隱回響:討價還價的吵鬧、女人們在攤位前爽朗的笑聲、孩子們追逐的呼喊,還有烤魚、木薯餅、蜂蜜汁在日光下飄散出的暖香――這一切仿佛還在不遠處回蕩。

    可如今,它們像是被某只看不見的黑手按進泥土深處,掐滅、壓碎,只剩下空蕩的回聲在風里打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徹骨的壓制感。草地被反復踐踏得泥濘不堪,深淺不一的腳印雜亂無章,像是所有逃亡、恐懼與屈服的痕跡被硬生生刻在地上。納佩拉戰士的警戒線四處拉開,他們如木樁般站立,石矛與木盾在陰霾里反射著冷光――那是“誰敢靠近就要流血”的光。空氣中飄著一股難聞的焦味,是工匠被逼著燒木焦、熬樹脂時冒出的油煙,嗆得人喉嚨發酸,像是整個集市都被封在一口巨大而渾濁的罐子里。連風都像被壓得動彈不得。

    當李漓帶領隊伍跨過集市的邊緣,所有人的腳步都不由自主地放慢。木屋門口堆著被迫獻出的“貢品”:棕櫚繩被草率地捆成一團團,像被扔棄的筋骨;粗糙的石器、鹽塊堆在一起,冰冷且沒有生命;幾張曬得發黑的蛇皮被風掀起邊角,像被剝去皮的哀嚎;陶碗碎裂的聲音在腳下偶爾被踩出清脆的脆響;一小堆曬干的芒果片蒙著灰塵,色澤暗淡得像被歲月提前吞噬。每一樣都不多,卻像從不同的族群手里硬奪來的,被冷酷無情地堆在一起――成為一種無聲的“屈從象征”。昔日這里的歡聲、交易與生活氣息――如今全像被掐斷了脖子,只剩下一具具還未散盡溫度的殘影,靜靜烙在集市的地面上。

    李漓在斷垣殘跡前停下腳步,凝視著眼前這片被扭曲成廢墟的河岸。風從水面上掠來,帶著潮意,卻吹不走空氣里沉積的焦灼。那是一種被極權磨出的味道――像鐵器生銹,又像某種巨獸在暗中緩慢啃噬自由的骨骸。他背后的隊伍也隨著他靜止。仿佛每一個人,都在這一瞬明白:這里原曾是孕育希望的集市,一個渴望自由航行與自由交換的河口,如今卻在強力的裹挾下腐蝕、沉陷。那些被驅趕、被沉默、被迫低頭的人們的呼吸,與炭煙一同飄散在空氣里;風里隱隱浮動著一種將要引燃戰事的緊繃――只差一絲火星。隊伍在岸邊的灌木叢后潛伏。枝影間隙開,李漓第一次真正看見蘇莫雷口中的“船塢”。

    那根本不是造船之地。更像是被刀斧割開的傷口,一寸寸撐撕、一寸寸逼迫成形。這一片原本柔軟豐腴的淺灘,如今被粗野地鏟平,壓出一個半月形的作業坑。粗大的樹干被急促砍倒,剁去枝杈,草率削平,變成高矮不齊、傾斜扭曲的圓木樁,被硬生生杵進渾濁的淤泥里。樹皮沒剝干凈,龜裂的紋理像干涸的瘡口;有些樁子上甚至還纏著沒來得及扯掉的枯藤――仿佛是被拖上刑場的野獸肢體。河水拍打著它們,發出空洞而沉滯的“咚咚”聲,在灼熱的陽光下反倒顯得刺骨。樁間是一條原木鋪成的粗陋下水坡道。厚重的黑褐樹脂像被急忙潑灑上去的瀝青,黏膩而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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