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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8章 試航

    李漓張了張嘴,聳聳肩,露出一個典型的“我投降了”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無奈、有喜感、有求生欲,也有一點點――被愛的人才有的恐懼與幸福。“呃……我……”話到嘴邊,卻硬是接不下去。因為李漓知道,只要他再說一個字,就一定會遭來更激烈的抨擊、

    海風帶著女人們的笑聲、吵鬧聲、打趣聲,吹向河面。夕陽落在每張臉上,照得這混亂卻溫柔的場景像一幅會呼吸的畫。而那幅畫里,中心的那個男人――只能乖乖閉嘴。

    正當李漓被一群女人圍堵、進退兩難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樹林那頭傳來,踩著濕葉“哧啦哧啦”地破開空氣。蓓赫納茲和阿涅賽最先跑回來,衣襟還沾著未干的露水,神色緊張得像剛從戰場上退下。

    隨后是阿蘇拉雅,全身像被雨林推著跑出來似的,一到近前就揚聲喊道:“艾賽德,瓜拉希亞芭又來了!此刻正帶著隊伍在營地外穿越雨林!”她說話時,肩膀起伏得厲害,可見一路奔跑毫不停歇。

    阿涅賽眉頭一皺:“她來干什么?納佩拉部落不是已經在神船集市旁重新安頓了嗎?村子也快修完了。”

    一旁的塔胡瓦雙手抱胸,非常淡定地發表意見:“大概是來送糧食吧。聽說自從他們離開我們的營地之后,已經憑借著和我們的關系,向之前那幾個聯手襲擊他們的部落索回所有被俘的人,還讓周圍那些部落按月進貢食物。不過瓜拉希亞芭倒很識趣,會把其中一半給送來給我們。”她說得云淡風輕,像在說明一個鄰居家雞下蛋的日常。

    “確實,他們這次帶了糧食。”阿蘇拉雅補充道,“看數量,我們船上那些日子至少不用再擔心糧荒了。”

    薩西爾從后方趕上來,臉上滿是思索:“聽說周邊那些被嚇破膽的部落把從更遠地方擄來的俘虜,也當貢品送給納佩拉部落。只是――納佩拉部落的新酋長蘇莫雷,完全聽從我們家漓大活神的建議,既不食人,也不獻祭,而是把這些人都當奴隸使用。”她語氣復雜,像是在衡量:“如今,跟著漓在一起,我才意識到瑪雅人的獻祭原來是那么愚昧、那么殘忍……”

    李漓點點頭,神情像一名耐心卻又有點無奈的老師――那種看見學生終于把問題想對了一半、卻還差著最關鍵一步的表情:“瓜拉希亞芭的弟弟蘇莫雷確實是個有遠見的年輕人。”

    阿涅賽忍不住皺眉,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我真不明白,你為什么能夸一個從‘食人者’變成‘奴隸主’的人?這兩者……真的有什么可比較的嗎?”

    營地的雨林在夜色中沉默,只有蟲鳴在暗處不知疲倦。李漓慢慢吐了口氣,像準備在篝火旁講一堂跨文化課,一句一句把原本混亂的圖景理出脈絡:“從吃掉戰俘,到把戰俘獻祭,是一種文明的跨步。這意味著他們第一次意識到――‘人’不是動物,不是獵物,而是與神、與祖靈、與氏族共同命運的象征。獻祭,是把死亡納入秩序,是讓恐懼變成儀式,是把暴力從混亂的角落搬上族群中心的火堆,讓所有人知道:他們是同一個故事里的角色。”

    李漓說著,抬手指向遠方的林海,那黑暗像是某個古老世界的隱喻:“而從‘獻祭戰俘’到‘留下戰俘干活’,那是第二次躍遷。那意味著他們開始知道――一個人能創造財富,一個匠人能比一百個俘虜更貴,一個女人能創造生命,一個工匠能讓族群不依賴天意而活。這就讓上層人第一次從田里、從漁網邊、從熾熱的石坑旁抽離出來,有閑暇、有精力去想新事物:怎么更好地曬鹽、怎么編更結實的網、怎么磨更鋒利的石刀。這,就是文明的。”

    蓓赫納茲撓撓頭,霧里看花:“這么復雜,有點懂……又有點不懂。”

    李漓笑了一下,換了種更接地氣的說法:“比如你們波斯人。當薩珊帝國滅亡后,為什么大多數人迅速改信天方教?拜火教為什么復辟不起來?因為拜火教鼓吹的‘近親圣婚’制度,在新的時代已經撐不起國家機器了――它讓社會越走越窄,而天方教的法度反而讓大量邊緣人群首次擁有了進入國家的渠道。”

    蓓赫納茲輕輕一拍刀鞘:“原來如此……不過,自從我修習了你師傅給的那套在波斯早已失傳的拜火教心法,確實讓我的刀術確突飛猛進。”

    “其實,被時代拋下的,也并非全都是一無是處的無用之物……”李漓說道。

    旁邊的烏盧盧眨著大眼睛,歪頭問:“那我們做小工具的極地人呢?我們不吃人,也不獻祭,也沒有奴隸……我們又怎么算?”

    李漓耐心說道:“不是所有社會都會走同一條路,我剛才說的是一個氏族如何邁向一個帝國的必經之路。各個地區的社會的環境不同、人口不同、食物的獲取方式不同,各自的發展軌跡也不同,也不存在誰走的路對誰走的路錯這種說法。你們的極地社會很善良、很穩定,很安全,也很平等――這是優勢。但這種穩定也意味著你們不會積累出龐大的結余儲備,不太可能養起專門做武器、做航海、做記錄的階層。而一個沒有專門武士階層的社會,當這種社會遇到喜歡擴張的社會時……往往吃虧。”

    烏盧盧的呼吸輕了些,像在咀嚼苦澀:“所以……你是說,圖勒人和諾斯人侵占我們土地,是我們‘沒走你說的道路’,所以注定會被滅亡?”她的聲音安靜而落寞。

    “不是你們‘沒走對路’,而是有些社會選擇了擴張之刀,有些是選擇了安靜地活下去。拿刀的總是會贏,事實如此……”李漓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搖頭:“個體很難拯救一個大群體,尤其是身為一個平凡的普通人。你能做的是:讓自己活下來,讓孩子活下來,讓語、故事、血統不被切斷。一個人,一條血脈,就是一個族群留在人間,繼續存在的方式。”

    烏盧盧想了想,然后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那光像冰原上被晨日點中的一粒雪,明快得讓人措手不及。“那……為了讓我們這些善良的、做小工具的人不滅亡,你應該讓我懷孕!我都十八歲了,我媽生我時才十三歲。我都不知道再過幾年,還能不能生得出來!”

    李漓只好扶額:“又來了……不過,這事也不是完全不行。我們一起生活四年多了……等造船忙完吧,最近實在是太累了。”

    “你累個屁!”楚巴埃立刻湊上來,像只冒冒失失撲過來的蜂鳥,“造船你又沒怎么出力!為了讓我們煮鹽、織布的奇布查不滅絕,你也得讓我懷上孩子!”

    李漓嘆了口氣:“奇布查是大社會,不會像極地小支那樣輕易滅亡……你先別瞎鬧。這不是我想說的重點,你們怎么老盯著生孩子?”

    就在此刻,波蒂拉忽然冷不丁插了一句,語氣像把一條古老的真理隨手擲在地上,砸得人無法裝聾作啞:“女人不就該關心生孩子嗎?要是哪天,一個地方的女人都像阿涅賽那樣,只愛畫畫,從來不想著生孩子――你說的那些偉大帝國,也會立刻走向滅亡。”

    “誰說我不想生孩子了?”阿涅賽立刻抬頭,眉梢微挑,“我只是覺得,女人除了生孩子,還可以有別的追求。比如畫畫。艾賽德,我能聽懂你說的那些!”她的話聽了一半,腦子里已經開始飛速鋪陳一幅“文明演化圖”――畫布在心里展開,線條流動成千年的未來。阿涅塞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捕捉到一縷火星:“如果文明的命運真這么受結構左右,那我們現在這一切,在未來會變成什么?我想知道。那歐洲呢?現在的封建領主、教會、修道院、騎士這些體系……以后會進化成什么樣?”

    李漓剛張開嘴――話音卻像被一只無形巨掌生生扼住。喉間猛地打了個死結,像驟然吞下割裂的寒鐵,胸腔被咳得發緊,連半個字都掙扎不出來。那股力量又悄無聲息地浮了上來――陰影般纏繞,冰冷、執拗、無情。它像一條從命運深處爬來的長蛇,黏著、滑膩,悄然盤上他的氣息,勒住了他。那是禁止他泄露未來的枷鎖,正在一點點收緊。

    “艾賽德?”阿涅賽怔了怔,眼中的擔憂像突然抖落的光。

    “別逼他了。”蓓赫納茲皺起眉,聲音低得像在風里散開的碎沙,“他又被那只看不見的魔鬼掐住喉嚨……你再問,也問不出什么。”

    阿涅賽搖了搖頭,眼神倔強又柔軟:“我不是要繼續問那件事――”她輕輕扶住李漓的手臂,指尖有微亮的顫意,“我只是……怕他難受。”_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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