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長途奔襲的唐軍,阿拉伯軍隊更有充足的時間備戰。當伯克爾一行使團秘密從木鹿城出發時,大批呼羅珊軍隊正迅速向東,向南開拔。他們要和南下的齊雅德.伊本.薩里軍隊匯合,以穩定河中粟特軍隊脆弱的防御。那些第赫干雖然集中了近十萬大軍,但絕對不能指望他們那些烏合之眾能和呼羅珊宗教戰士相提并論。最后解決問題的,只能是真主的戰士。伯克爾看得出,阿布.穆斯林已經動員了呼羅珊所有的精銳力量,對唐人的進犯,顯然沒有等閑視之。但是,能取勝嗎?伯克爾想起了白草灘,不由打了個寒噤。那個高仙芝,還有那個李天郎,都會來嗎?安拉保佑!
木鹿城高聳的尖塔在夕陽中爍爍生輝,軍隊卷起的尾塵在它俯視下裊裊散開。方形的,三角形的,或者長旒的戰旗上新月飛揚,旗幟上的圣無不昭示著阿拉伯戰士輝煌的戰績。伯克爾抖擻了精神,在馬背上挺起了腰。萬能的真主,請賜予我力量。即使死,也讓我死得光榮。
高塔上傳來阿訇高亢的念誦聲,那聲音如天籟美樂,在大地上悠悠回蕩。城邊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連行軍的隊伍也應聲停了下來,甚至街邊衣冠襤褸的乞丐,也虔誠地拜服在地。向偉大真主禮拜的時間到了。
一隊驃悍的騎兵整齊地在伯克爾身側跪了下來,一身的鎧甲嘩嘩直響。領頭地那個嘎伊德是個身材極其魁梧的波斯人。他小心地在膝下鋪好小方毯,一臉肅穆地面朝圣地麥加的方向,深深地拜了下去。看看吧,過去那些信奉異教的波斯人,和阿拉伯人不共戴天的仇人,如今是多么忠實的穆斯林啊,真主偉大!誰都不會懷疑萬能的真主將把所有地人都感召到他的麾下!那是怎樣地胸懷。怎樣的氣魄,怎樣的睿智啊!“能夠參與安拉偉大的圣戰。是你無上的榮耀”埃米爾的話在耳邊回響,是啊,安拉不僅用劍,還用心、用口、用手征服了萬里疆域,千萬眾生。自己雖仗劍無功,但是,一樣不是在用口。用手,用心秉承安拉“杰哈德”的使命么?既然安拉給了我這樣地機會,誰說不是名垂青史的契機?比起這些拿刀劍的武士,自己似乎更顯高貴和榮耀,能有什么比征服他人的心更艱難,更可貴的?
偉大的安拉,你將我們降臨在這個時代,也許就注定了我們的使命。我們無法回避的使命,身不由己地“杰哈德”!伯克爾心中涌動著巨大的暖流,那高聳的尖塔,仿佛凝聚著神奇的力量。伯克爾歷來自認為不是個狂熱的信徒,但是在這一刻,他真切地感到了安拉的無所不在。他真心誠意地拜服在安拉腳下,用心聆聽著真主地教誨。
除獨一的安拉外,別無主宰。
敬事安拉,勿以任何物比擬他。
勿信二主,安拉唯一。
安拉確是使谷粒和果核綻開的,他從無生物中造出生物,從生物中造出無生物。這是安拉,你們怎么能悖謬呢
安拉,除他之外絕無應受崇拜者。他是永生不滅的,是維護萬物的……他的知覺。包羅天地。天地的維持。不能使他疲倦,他確是至尊至大的。
天地萬物。都贊頌安拉超絕萬物,他確是萬能的,確是至睿的。
伯克爾在心中默默跟念,感動處禁不住淚流滿面,旁邊地嘎伊德都被他地至誠所打動。“我叫艾哈邁德.哈桑.曼蘇爾,”嘎伊德結束禮拜,對伯克爾行禮,“不如您不介意,我可以護送您一程。”漆黑的鐵片鱗甲,漆黑地斗篷,裹緊頭盔的漆黑頭巾,還有腳下的漆黑的靴子,就連戰馬,也是一身漆黑,只有兩排整齊的牙齒,卻是出奇地潔白。
伯克爾一下就喜歡上了這個溫文爾雅的波斯人,他用手指輕輕碰著額頭行禮,注意到對方尖利的鷹鉤鼻子。鼻子很囂張地從面頰上突兀出來,仿佛是一記兇猛的鉤拳,以至于在鼻翼兩側帶出兩道很深的皺褶,令人印象非常深刻。“不勝感激,”他說,“有曼蘇爾同行,量是一路安全的。”
曼蘇爾笑了,臉上的褶皺也更深了,看起來猶如一只抖動羽毛的碩大禿鷲。蔓蘇爾,意即常勝者。
唐人西征大軍前進的速度并不快,大批重載的長行坊嚴重遲滯了行軍速度。高仙芝為這次前所未有的遠征儲備了驚人的輜重,遠遠超出了眾人的想象。光車弩就準備了二兩百張之多,此外還有八十萬枝不同規格的羽箭,二十架投石機,可做十架尖頭木驢和攻城頭車的材料,三百多枚震天雷,以及無法計量的糧秣、器仗。習慣輕騎突襲的側戎軍對笨重遲緩的行軍非常不習慣,嗷嗷叫的好戰士卒兩個多月無仗可打。好不容易碰到零散的敵人,遠遠看見旗號就發足狂奔開去。趙陵、馬麟等人天天在李天郎處唉聲嘆氣,抱怨沒有撈到前鋒的美差。李天郎倒是一點也不急,他知道,大軍已深入敵境六百里,大食和反叛的昭武九姓胡國有充足的時間予以防備。既然如此,大舉奇襲就沒有什么必要了。兩萬四千安西精銳,悉數而出,這是十年來未有的,高仙芝到底下了血本,對此戰是志在必得。高大將軍顯然也做好了野戰,甚至攻堅的準備,他采取的策略是:不管對手以怎樣的方式應戰,大唐雄師都有對策從容面對,務必一戰殲其主力,徹底平定烏滸水和藥殺水流域。以上種種,與方天敬生前所料,不差分毫,李天郎每想及此,驚佩之余。也不禁寒意陣陣:但愿情勢發展的后半段,不是恩師所憂慮地結果。他實在不愿意,也無法接受那樣的結果。不僅他,所有參戰的唐軍將士,乃至大唐都無法承受。事到如今,已然沒有了什么退路,作為大唐戍邊之將。惟有全力以赴,死而后已!
戰前發出的征兵檄文只得到葛邏祿和拔汗那兩部的響應。一向站在大唐這邊的康、安、米、史、曹、何、火尋、石汗那等諸國不僅沒有聽命派兵跟隨討賊,反而和黑衣大食聯合起來與大唐作對。聽細作報告,他們糾集了近十萬大軍,正陸續往怛羅斯匯集。這不是個好的開頭,歷來抗拒大食地他們如今卻和宿敵打得火熱,令唐人頗有失道寡助之感。看來,方老夫子揪心的憂慮。不是沒有道理。
當李天郎率軍越過春寒料峭地蔥嶺時,碰上了謀刺騰咄帶來的六千葛邏祿精騎。結義兄弟相見,自然格外親熱,當下就在大帳里就喝個昏天黑地。更巧的是,阿史摩烏古斯在葛邏祿軍中碰到了失散多年的堂兄弟踏實力獵羯,好不興奮,一連幾天都和堂兄粘在一起,又哭又笑。又唱又跳。
“你是來監視我的,是吧,”李天郎緊盯著阿史那沙藍的眼睛,“是阿史那都尉的密令呢,還是高大將軍授意?”
阿史那沙藍地眼角抽動一下,兩撇神氣的小胡子無力地耷拉下來。“我不能說。也不敢說。”
“那么說,真的是來監視某家的羅?”李天郎瞇著眼睛笑了,他伸手想拍拍對方的肩膀,但卻令阿史那沙藍不直覺地往后一縮。“無妨,你監視你的罷,不過,”李天郎收回自己的手,攤在膝前低頭看了看,“草原上諺語說:撒謊的人最可惡,沙藍校尉應該不是那種人吧?”
“我看到什么就說什么!你可以找借口殺了我!可我還是要看。看到了也要說!”阿史那沙藍臉色雖然有些發白。但是依舊梗著脖子說話。
“我從來不平白無故殺人!不管他是敵人還是朋友!”李天郎徹底地笑了起來,“再說。殺了你,我到那里去找這樣誠實地告密者。不過,”李天郎又突然收斂了笑容,“你應該知道我帶兵之道,要是你沖鋒陷陣的時候還惦記著那勞什子密令,誤了大事,那就休怪我不講情面!”
阿史那沙藍抿緊了嘴唇,咬著牙關說道:“沙藍不會讓將軍有這樣的機會!”
“如此甚好!來!喝酒!”李天郎重新笑了起來,沖阿史那沙藍一端酒杯,“干了!”
沒有和李天郎碰杯,阿史那沙藍猛地一仰脖子,將酒喝個精光,酒液順著他的小胡子滴落到他刺有狼頭的胸膛上。
酒宴雖然簡陋,但氣氛十分歡娛。酒酣耳熱的人中,只有兩個人注意到了李天郎和阿史那沙藍地對話,一個是坐在近處的謀刺騰咄,一個是一直滴酒未沾的趙淳之。
謀刺騰咄的漢話雖然不太好,但是還是聽懂了十之七八。居然有人敢監視雅羅珊!這令他非常驚訝,而雅羅珊明明知道卻任由其監視,這更令他疑懼。是什么人有這么大膽子,這么大的權力?可以讓雅羅珊都畏懼三分?那個突厥傻瓜顯然不過供人驅使的奴才,支使他的人才是厲害角色。是誰?高仙芝!高大將軍!謀刺騰咄tian了tian油汪汪的嘴唇,心里有些發緊,連雅羅珊都不放心要派人監視,那我呢?在與唐軍會師時,高仙芝雖然也對自己大大褒獎了一番,但是相比起拔汗那人來,信任顯然少了很多。哼,拔汗那遣兵不過四千,居然也趾高氣揚,儼然以天朝嫡系自居。不過就討了個大唐冊封的公主做可敦么,信不信老子一把就搶過來,誰他娘的不服,就拿刀砍他奶奶地!謀刺騰咄也曾向大唐求親,可是朝廷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據說那奏疏連安西府都沒出得去,那里會輪得到他!哼,分明是小瞧我葛邏祿!在大唐天子那里,我等仍不過還是一群未開化地胡蠻,永遠拜服在你們腳下!可我們葛邏祿是草原的雄鷹,有鋒利地爪子和健壯的翅膀,絕不會象籠子里的草雀一樣為主人歌唱。是雄鷹就會翱翔。除了高高在上地騰格里,我們誰也不拜!天可汗再高,也高不過騰格里!想當年,突騎施可汗蘇祿曾為討唐公主而一怒興兵,要與大唐天可汗平起平坐,那是何等快意啊。就象那個那個大食密使說的……謀刺騰咄陡然寒毛倒豎,大食密使!那個到處布滿眼線的高仙芝會不會……糟糕!謀刺騰咄端起酒碗遮住眾人的視線。回頭沖謀刺處羅使了個眼色。
帳篷里的氣氛好不熱鬧:仆固薩爾、趙陵、還有踏實力弓仁盡興而歌,野利飛獠擊盞為其和;馬鱗和謀刺處羅之子謀刺闊日年紀相仿。兩人正在比誰的腿毛長,以此較酒。喧鬧聲使趙淳之沒有聽清李、阿兩人過多的談,但是沙藍變幻地神情已然令他猜到些什么。在出征之前,他曾和執意調回匠兵營的杜環面談過一次。雖然杜環閃爍其辭,但是他也聽出了不少玄機,也讓他更加迷惑。因此他下了決心自己尋找答案,主動懇請高大將軍派他至李天郎帳下。以補白孝德抽兵之缺。伊質泥師都是阿史那龍支心愛地附離團隊,輕易不可許人,可這次居然那么爽快地就答應劃至李部,本來就蹊蹺得很。這到底算什么!又是為什么!趙淳之想得腦袋都發疼,他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案幾下的大腿,氣惱地抓起了酒碗。
“他奶奶的,腳板泡都長了幾層了,還不曾見賊子半根毫毛。當真憋殺人也!”趙陵將碗中之酒一飲而盡,“斥候前出六十里都沒找到半個人影!我呸!賊毛們跑到哪里去啦?”
“不要著急!”李天郎環視了一下他的部將們,正色道,“明日即可到達怛羅斯河,石國有怛羅斯城,控東西之要道。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會戰決當于此!”
“還以為在千泉山會遇到賊子呢!”趙陵憤憤然地說,“結果也沒有半個鬼影!害我等往深山里查探了三日!”
“這正說明賊軍已全力匯集,決戰之日不久矣!”李天郎端起了酒碗,“來!干最后一杯,今晚之后,沾酒者斬!”
不出李天郎所料,就在第二天,在距離怛羅斯三十里處,發生了激烈的前哨戰。
石國王子塔立丹親率兩千兵馬駐守怛羅斯城。經過他的努力。原本只能容納勝兵五百的小城怛羅斯如今卻囤積了大量軍械糧草,儼然成為河中諸國聯軍地大本營。先期趕到的康、米兩國和黑姓突騎施兩萬大軍已經圍繞怛羅斯扎下營來。預計在七日之內。還會有安、史、曹、何、火尋、石汗那、伐地、訛答刺等**隊陸續到達。承蒙上天的垂愛,各國都誠心助戰,盡遣本國精銳,史、安等國甚至是國王親征。加上即將到來的大食軍隊,和唐軍對壘的,將是十余萬虎狼之師,人數數倍于唐,高仙芝再能耐,再是“山地之王”,要想取勝,也沒那么容易!呸,呸!什么取勝,那還有機會取勝,分明決敗么!塔立丹在怛羅斯城頭上眺望著東方,握緊了拳頭。
“王子殿下!殿下!”一名面嫩的石國小將匆匆跨上樓來,邊跑邊慌張地叫喊著,“王子殿下!緊急軍情!”
塔立丹皺了皺眉頭,緊接著無奈地嘆了口氣。高仙芝的大軍,完全將石國都城柘折城夷為平地,除了僥幸隨他逃拖的散兵游勇外,石國所有地精兵強將都淪為唐人之虜。因此,他不得不強征殘余的所有男丁,不管是白發老者還是垂髫少年,只要拿得動刀劍,都拉入了軍隊,這樣才勉強拼湊了兩千人馬。他心里明白,這樣的軍隊,根本不是唐朝雄師的下飯菜。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國破家亡,血海深仇……
小將身后還跟來幾個全身披掛的戰士,看裝束,是康國人。
“殿下,康國將軍說他們遭遇了唐人,急需支援!”小將連禮都忘了行,急急忙忙向塔立丹稟報,“烏芝那將軍請求你迅速集結友軍全力馳援!”
率領康**隊的烏芝那將軍是塔立丹地姐夫,也是諸國里出兵最積極的人,他的八千人馬是昭武九姓軍隊里戰斗力最強的。雖然知道交戰是遲早地事,但真正發生時。塔立丹還是有些發慌,但這絕對不能讓旁人看出。
怛羅斯城是必須重兵留守的,兩千石**隊能干的也就這么點事。那能馳援的,也就是突騎施人和米國人了。但是現在大食人和其它聯軍尚在途中,己方這點兵力恐怕擋不住唐人,萬一唐人掩殺過來,怛羅斯哪里守得住?塔立丹心亂如麻。但兀自強裝鎮定,他喝令全城戒備。又派人去通知米國和突騎施人。石國不出一兵一卒顯然也是不合適的,塔立丹邊下樓邊盤算,不然怎么表示大家同仇敵愾,生死與共呢!那就派一半吧,他想,自己親自領軍去!但是怛羅斯誰來留守?不如這樣,交人馬與康國人吧。自己留守?不行,那會讓眾人恥笑的,還是自己去,不過要在其他人后面。自己是弱旅么,再說,自己要有個三長兩短,石國就沒有希望了!
前哨戰地起因非常簡單。
康**隊駐扎在怛羅斯城以北平坦地河岸上,而河對岸才有豐美的牧草。因此,每天康**隊地大批戰馬都要淌過怛羅斯河去放牧。席元慶率領的唐軍前鋒很快發現了這塊到嘴邊的肥肉,不顧鞍馬勞頓,立刻發起了進攻。倉促應戰的小股康軍那里是如狼似虎的唐軍對手,短暫交鋒后即刻逃散。輕易得了馬匹的唐軍停下腳步,一邊忙于分賬。一邊等待大隊的到來。這給了康國人喘息地機會。
康國將軍烏芝那可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將,他很快從驚愕中冷靜下來,迅速調集了兵力,欲和唐軍一戰。他當然不會傻到用自己的八千人馬去和數萬唐軍對抗,而是他已經發現,奪他軍馬的,不過是唐軍的前鋒,人數不到三千人。于是他繼續示弱,在正面只派出少許人馬佯動,自己親率主力繞道上游。突然對懈怠的唐人發起了兇猛的反攻。
烏芝那沒犯什么錯誤。但只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席元慶的兩千七百人是唐軍里地精華。豈是那么好一口吞掉的!見敵來勢兇猛,唐軍騎兵立刻換騎反擊,雖然沒有擋住勢大的敵人,但是也為穩住陣腳贏得了寶貴的時間。余下唐軍抓緊時機,旗號不亂,依次從容集中,以車仗戰馬結陣,先以強弓硬弩挫敵鋒芒,然后以陌刀長槍出擊。幾輪較量下來,康國人雖然占了上風,但卻無法突破唐軍戰陣,戰斗一時僵持起來。烏芝那沒想到掂到這么一塊硬骨頭,要退已然不可能,只有硬拼。他看得出,己方的實力被高估了,要想殲滅這支唐軍,只有趕緊去招援軍,刻不容緩!
怛羅斯河岸,殺聲震天,兩軍混戰。一方人數眾多,占了先機;一方老練頑強,死纏爛打,雙方都急切地盼望援軍的到來。
傻瓜都知道,現在最關鍵地,就是誰的援軍先到!
照理說,應該是康國人的援軍先到,但是,混亂的號令,各部集中的拖延,以及相互觀望的遲疑,使昭武聯軍失去了寶貴的戰機。相比之下,唐軍的反應就迅速得多,百戰精兵,自非浪得虛名。
李天郎沒有料到高仙芝會親自率軍增援,更沒料到他會毫不猶豫地選中自己的人馬。當他急忙披掛停當出現在高仙芝面前時,看到高大將軍異常滿意的神情。
“都說側戎軍精騎威若雷霆,動若風發,勢如閃電,今日一見,倒也名副其實!”高仙芝贊許地看了李天郎一眼,注意到雕翎團已經整隊先發。集簇在騎射手背后地潔白雕翎仿佛涌動地浮云,齊齊向遠方飄去,只是這美麗的浮云下,隱藏著森然殺機!“那可是神箭手之軍?”
“回將軍,正是!其部歷來最先發兵,是為前鋒也!”李天郎拱手道,“待號角起,全軍已齊裝待發,且聽大將軍令!”
高仙芝翻眼看看天,“離天黑還早,兩個時辰之內,結束戰斗,天黑之前,大軍要圍至怛羅斯城下!出發!”
高仙芝地命令簡短鏗鏘,似乎不屑于考慮對手有多大的力量。反正在兩個時辰后,唐軍就應該擊潰賊軍,推至怛羅斯城下。這就是高仙芝!
李天郎應了一聲,干凈利落地沖大角手揮揮手。號角長鳴,側戎軍快馬加鞭,直撲怛羅斯。除了不折不扣地執行命令,李天郎想不出還能做什么。
“讓本使瞧瞧你的這支鐵騎是怎樣地作戰的,”高仙芝翹起了下巴,又沖一旁隨行的岑參一努嘴,“岑典史可是把側戎健兒夸得跟花兒似的。指不定還會詩性大發呢!你全權指揮吧,我袖手旁觀。權當一次看客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