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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霧中行

    柳條箱被放在臨時指揮部——一個比以前更隱蔽、更深的地窖中央。油燈的光線昏暗,勉強照亮了這個狹小空間里幾張嚴肅而疲憊的臉。陳銳、趙守誠、保衛科長老馬,還有剛把灰衣人和箱子帶回來的李水根,以及沈墨文——他被特別叫來,因為箱子里可能涉及技術內容。

    那個被救回來的灰衣人,傷口經過了重新清洗和更專業的包扎,此刻靠坐在地窖角落的草鋪上,裹著件軍大衣,臉色依然蒼白,但眼神里的驚惶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警惕和審視。他自稱“齊家銘”,其他的,在見到“真正管事的人”之前,拒絕多說。

    陳銳沒有急著審問他,而是先仔細聽李水根完整匯報了老牛灣發生的一切:神秘供應商(齊家銘)的出現、假緝私隊的突擊、突如其來的baozha、混亂中的短兵相接、以及他們撤離時察覺到的幾股不明勢力的活動跡象。

    “baozha是沖著鬼子運輸隊去的?”趙守誠敏銳地抓住了重點,“時間卡得這么準?就在你們接頭、假緝私隊動手的時候?”

    李水根點頭:“從后來聽到的動靜和零散消息拼湊,應該是。一車貨被劫,死了幾個鬼子兵。現在那片山區肯定被鬼子翻個底朝天。”

    “齊先生,”陳銳終于將目光轉向角落的灰衣人,語氣平和,“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到底是誰?箱子里是什么?那些抓你的人又是誰?還有,老牛灣的baozha,和你,或者你的交易,有沒有關系?”

    齊家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了看陳銳,又看了看他身邊的趙守誠和李水根,似乎在評估。最終,他的目光落在那個沉默的、戴著眼鏡的沈墨文身上,停留了片刻。

    “你們……真是八路軍?”他問,聲音沙啞。

    “如假包換。”趙守誠沉聲道,“這里是晉察冀軍區。我是政委趙守誠,這位是負責軍工技術的陳銳部長。救你回來的,是李水根隊長。你有什么話,可以說了。”

    聽到“軍工技術”幾個字,齊家銘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但隨即又黯淡下去,涌起復雜的情緒,有痛苦,也有決絕。

    “我叫齊家銘,”他緩緩開口,這次說出了全名,“原太原兵工廠技術員,民國二十六年太原陷落前,隨廠南撤。后來……隊伍被打散,我回了老家冀中,在安國一帶躲了幾年。去年,被……被北平的一伙人找上了。”

    “什么人?”陳銳問。

    齊家銘臉上閃過一絲屈辱和恐懼:“他們……自稱是‘華北開發株式會社’下屬‘技術調查課’的外圍人員,實際上,是替日本人搜羅各地流散的中國技術工人和技師,強迫去為他們服務。我不肯,他們就拿我老家的爹娘和妹妹相威脅……”他的聲音哽咽了一下。

    “所以你就范了?”趙守誠皺眉。

    “我沒有!”齊家銘猛地抬起頭,眼睛里布滿血絲,“我假裝答應,跟著他們到了保定。但他們看我看得嚴,我找不到機會跑,也不敢跑。直到……直到兩個多月前,我偷偷聽到他們談話,說八路軍晉察冀那邊,有人在秘密收購技術圖紙、工具,還有……還有無線電器材和西藥。出價很高,而且似乎對‘太行牌’(一種根據地土制火藥)的改良數據特別感興趣。”

    陳銳和趙守誠交換了一個眼神。“太行牌”是他們內部對一種改進黑火藥的代號,極少外傳。這個情報泄露得有點深。

    “我當時就想,”齊家銘繼續道,“如果能和八路聯系上,也許能幫我逃出來,還能……還能把這些年我偷偷記下、畫下的一些東西,送出來。我在兵工廠干過,也被迫給日本人檢修過機器,偷偷記了不少東西,有用的,沒用的……我都記在腦子里,后來找機會零星抄下來一些。”

    他看向那個柳條箱:“箱子里,沒有工具,也沒有現成的圖紙。最下面,是幾本普通的舊賬本和兩件換洗衣裳。夾層里,”他深吸一口氣,“是十七張我用最小號的毛筆,抄在極薄棉紙上的……零散數據、草圖、還有我從日本監工和技術員閑聊、廢棄圖紙里分析推斷出的一些機器參數、工藝流程要點。大部分是關于中小型機床改造、金屬熱處理工藝,還有……還有兩種日本人在試驗的、用于炮彈引信的微型彈簧和擊發機構的推測結構。”

    沈墨文聽到這里,身體微微前傾,呼吸都急促了些。

    “你怎么知道老牛灣的接頭方式?又怎么確定對方是八路?”陳銳追問關鍵。

    “我不知道對方一定是八路。”齊家銘搖頭,“消息是我從看守我的一個漢奸喝醉后吹牛時聽來的,說‘北邊山里的人’通過‘貨郎’放話,要這些東西。接頭方式、暗號,也是零零碎碎偷聽來的。我冒了天大的風險,偷了那個漢奸的一點錢,買通了另一個有點良心的看守,謊稱家里急事,才跑出來。一路躲躲藏藏,到了張家口附近,才輾轉打聽到‘老牛灣’和‘初八’。我不確定是不是陷阱,但我沒有別的路。”

    “那些‘緝私隊’呢?”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齊家銘臉上露出困惑和憤恨,“我按照聽來的暗號,剛和那位‘貨郎’先生對上,還沒說兩句話,他們就沖出來了!點名抓私販藥品的!我身上根本沒有藥!他們就是沖著我,或者沖著這次接頭來的!”

    陳銳沉默片刻,看向李水根:“baozha呢?你們撤離時,有沒有看到是誰干的?”

    李水根搖頭:“沒有。baozha發生在另一頭,很突然。但聽動靜和后來零散的消息,是針對鬼子運輸隊的-->>。干得很利落,baozha后還有短暫的槍聲,然后襲擊者就撤了,沒留痕跡。”

    地窖里再次陷入沉思。幾件事交織在一起:齊家銘的逃亡與情報、假緝私隊的精準攔截、針對日軍運輸隊的第三方襲擊……時間、地點重疊得近乎詭異。

    “先看看東西。”陳銳示意。

    李水根小心地打開柳條箱,拿出表面的舊賬本和衣物,露出下面的夾層底板。他用匕首小心撬開一塊活動的木板,從里面取出一個用油紙包裹的扁扁的方形物件。打開油紙,里面是厚厚一疊裁剪得極不規則的、泛黃的棉紙,紙張薄如蟬翼,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楷和手繪的草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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