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鐵牛報仇!”
陳銳走上臺。他沒有看那些癱軟在地的特務,而是面向臺下激憤的人群。
“同志們,老鄉們!”他的聲音通過鐵皮喇叭傳出去,“大家都看到了,真正的敵人是誰?是臺上這些數典忘祖的漢奸特務!是躲在后面,用這種下作手段,不敢跟我們真刀真槍干的日本鬼子!”
他頓了頓,聲音更加沉痛:“王鐵牛同志,劉大勇同志,還有所有犧牲的戰友,他們是為了打鬼子,為了保衛咱們的家園死的!鬼子害怕他們,所以死了還要往他們身上潑臟水!我們能讓鬼子的奸計得逞嗎?”
“不能!”山呼海嘯般的回應。
“這些漢奸特務,該不該殺?”
“該殺!”
陳銳深吸一口氣:“但我今天,不主張全殺。”
臺下安靜下來,有些錯愕。
“首惡必辦,脅從可宥。”陳銳指向臺上那些面如死灰的特務,“查清罪行,手上沾了血的,按邊區法令嚴懲。被脅迫、被蒙蔽,沒有重大惡行的,給他們一個改造贖罪的機會。為什么?因為我們要讓所有人知道,八路軍不濫殺,但眼里也絕不揉沙子!跟著鬼子走死路,跟著我們,才有活路,才有中國人的路!”
公審大會后,根據地的氣氛為之一清。謠不攻自破,人心重新凝聚。那些犧牲戰士的家屬,被請到部隊,由趙守誠親自安撫,并展示了日偽特務偽造證據的細節。家屬們痛哭之后,更多的是對鬼子更深的恨,和對部隊更堅定的支持。
“靈雀”小組在這期間也取得了關鍵突破。他們改進了根據地的無線電通訊加密方案,采用了更復雜的動態密碼和頻段跳變規則,使得日軍的監聽和破譯難度大大增加。同時,他們開始嘗試對日軍的通訊進行有意識的誤導和欺騙。
內部穩住了,陳銳的目光投向了更廣闊的華北戰場。
作戰室里,一幅更大的華北地圖鋪開。上面用紅藍鉛筆標注著日軍的鐵路線、重要礦區、物資中轉站。
“鬼子想用‘春雷’掃蕩,打斷我們的脊梁。”陳銳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那我們就不能只守在家里挨打。要把戰火燒出去,燒到他們的命根子上。”
他提出了醞釀已久的“破枷”戰役構想。
“目標:正太、平漢、同蒲三條鐵路線的關鍵節點,以及井陘、陽泉的幾個主要煤礦。時間:六月初,趁日軍掃蕩部隊疲憊、注意力還集中在山區時,同時發動。”
“方式:‘利刃’分隊分成多個精干小組,負責滲透、破壞關鍵設施(橋梁、涵洞、信號站、機車庫);主力部隊在外圍策應,制造聲勢,牽制日軍機動兵力;地方部隊和民兵廣泛出擊,扒鐵路、割電線、襲擊小據點,讓鬼子處處挨打,首尾難顧。”
“目的:不是占領,而是癱瘓。癱瘓他一個月,鬼子的煤炭運不出去,兵員物資調不過來,他的‘春雷’就成了啞雷,他的掃蕩就得草草收場!”
計劃龐大而冒險,但充滿了進取的銳氣。胡大海、劉長等指揮員聽得熱血沸騰,摩拳擦掌。
會議從白天開到深夜。最終,計劃獲得通過,各項準備工作秘密展開。
散會后,陳銳獨自站在地圖前,久久凝視。
李水根輕輕走進來,低聲匯報:“隊長,上海那邊,‘暗線’有消息了。那位沈先生回復了,同意我們變更見面地點和時間的要求。他說……他會等。”
陳銳點點頭,目光依舊在地圖上那些即將被畫上紅色箭頭的鐵路線上。
“告訴接應的同志,”他緩緩說道,“不惜代價,把人安全送過來。”
他頓了頓,聲音很輕,卻重如千鈞:
“我們需要每一分光,來照亮前路。”
“也需要每一把刀,來劈開枷鎖。”
窗外,夜色深沉。遠山如黛,沉默地屹立。
而在更遠的北方,北平那座日式料亭的密室里,那個把玩骷髏頭打火機的西方人,正聽著下屬的匯報。
“晉察冀內部特務網絡被清除,謠攻勢失敗……八路軍似乎正在策劃一次大規模破襲……另外,我們注意到上海方面,有條‘暗線’在活動,可能與技術人才轉移有關……”
西方人面無表情地聽完,打火機“咔噠”一聲合上。
“失敗是意料之中。那種低級手段,本來也只是試探和騷擾。”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外面霓虹初上的北平夜景,“真正的好戲,才剛剛開始。”
他轉過身,對下屬吩咐:
“通知‘影武’方面,加快技術轉化和部隊訓練。另外,對上海那條‘暗線’……保持監視,必要時,可以幫他們‘促成’一些接觸。”
“我們要讓那位‘播種者’明白——”
“他能找到的光,可能恰恰是……”
“引他走向更黑暗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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