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來自未知維度的“清除程序”警告，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于延安上空，更沉重地壓在陳銳的心頭。“零號車間”的喜悅被沖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更高級獵手鎖定的窒息感。他立刻下令“龍吟”電臺進入絕對靜默狀態，所有試驗性通訊轉為最低功率和最保守模式，同時將預警通過絕密渠道上報。

接下來的幾天，延安外圍的偵察和警戒提升到了最高級別。陳銳和王鐵牛幾乎不眠不休，反復推演著“清除程序”可能的形式——是高空轟炸？是遠程炮擊？還是如同“燈塔”一般的精銳小隊滲透刺殺？抑或是……某種他無法理解的、超越這個時代武器范疇的攻擊？

然而，風平浪靜。除了日常的敵機偵察和小規模摩擦，預想中的雷霆打擊并未降臨。但這種平靜，反而更像暴風雨前的壓抑，讓人心神不寧。

就在陳銳幾乎要被這種無形的壓力逼得采取更激進的反制措施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訪客”，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現在了“零號車間”的核心禁區。

那是一個深夜，王鐵牛帶著隊員進行最后一次夜巡，在靠近后山懸崖的倉庫區，他發現了一個本應鎖死的通風口蓋板，有被輕微移動過的痕跡。警惕性極高的他立刻發出信號，帶人包圍了倉庫。

當手電筒的光柱刺破倉庫內堆積的物資陰影時，他們看到一個穿著普通農民粗布衣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正平靜地站在一堆木箱前，仿佛早已在此等候。他臉上帶著一種奇特的、仿佛看透世事的淡然，手中沒有任何武器。

“你是誰？！”王鐵牛槍口瞬間對準了他，厲聲喝問。外圍的層層崗哨竟然沒有發出任何警報，此人的潛入方式簡直駭人聽聞。

那人緩緩舉起雙手，示意沒有惡意，聲音平和，帶著一點難以分辨具體地域的口音：“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見見陳銳，陳先生。或者說……‘異數’閣下。”

“異數”二字如同電流，瞬間擊中了聞訊趕來的陳銳。他示意王鐵牛稍安勿躁，走上前，目光銳利地打量著這個不速之客。“你是誰？‘燈塔’的人？”

“不。”那人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絲微妙的弧度，“我們和那些偏執的‘凈化者’不是一路人。你可以叫我……‘破曉’。”

“破曉”！又一個充滿象征意義的代號！

“你想干什么？”陳銳沒有放松警惕，手依舊按在腰間的槍柄上。

“送一份禮物，或者說……一份警告。”“破曉”的目光掃過王鐵牛等人，“能否單獨談談？關于‘影武者’，關于即將到來的‘清除’。”

陳銳盯著他看了幾秒，對王鐵牛點了點頭。王鐵牛雖不情愿，但還是帶著隊員退到了倉庫外，保持著高度警戒。

“說吧。”陳銳沉聲道。

“首先，是禮物。”“破曉”從懷里掏出一張折疊的、材質特殊的薄絹，遞給陳銳，“這是日軍‘影武者’特別行動隊近期可能滲透延安的幾條路線和他們的偽裝身份特征。他們的目標，除了你們的高層，重點就是你和你的‘零號車間’。”

陳銳接過薄絹，快速掃了一眼，上面的信息極其詳盡，甚至包括了一些只有內部高層才可能知曉的布防調整。他的心猛地一沉，這份情報的真實性極高！

“你們怎么知道？”

“我們有我們的渠道。”“破曉”沒有正面回答，“‘影武者’不同于普通部隊，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尤其擅長滲透、破壞和斬首。更重要的是，他們此次行動，得到了‘燈塔’提供的部分……技術支持，包括你們遇到過的無線電定位和某種程度的信息遮蔽。”

>gt;陳銳瞳孔微縮：“‘燈塔’和日本人合作了？”

“暫時的利益結合罷了。”“破曉”語氣帶著一絲不屑，“‘燈塔’想要清除你這個‘異數’和‘零號車間’這個‘科技污染源’，而日本人想摧毀延安的指揮中樞和潛力。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