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流一樣的‘滋滋’聲……”
王鐵牛帶來的消息,像一塊陰冷的巨石投入陳銳心湖,寒意迅速擴散。這個描述,完全超出了他對這個時代戰場聲響的認知。無線電?某種探測設備?還是……更超出想象的東西?
“燈塔”的陰影,不僅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淡去,反而變得更加具體,更加詭異,也更加迫近。
窯洞兵工作坊的成功帶來的短暫喜悅,被這新的威脅沖得七零八落。陳銳很清楚,不能再被動等待了。“燈塔”在偵察,在試探,在剪除羽翼。必須主動出擊,在他們形成合圍之前,打掉他們的觸手,至少,要摸清他們的底細。
“支隊長,”陳銳找到趙大山,目光決然,“我們必須反擊。‘燈塔’的人還在我們周圍活動,失蹤的同志不能白死。”
趙大山臉色陰沉,狠狠嘬著旱煙袋:“老子也想宰了這幫藏頭露尾的王八蛋!可他們在暗,我們在明,怎么打?”
“引蛇出洞。”陳銳吐出四個字,眼神冷冽,“他們目標是我,對‘技術小組’和我們的新裝備一定極度感興趣。我們就用這個做餌。”
一個大膽而危險的計劃,在陳銳腦中迅速成形。他要以技術小組向窯洞兵工作坊運輸一批“重要物資”為誘餌,自己則作為押運的核心人員現身,引誘“燈塔”的偵察小隊出手。同時,由王鐵牛帶領突擊連最精銳的戰士,預先在選定的伏擊點設下死亡陷阱。
“不行!太危險了!”王鐵牛第一個反對,“指導員,你不能拿自己當餌!”
“這是最快,也可能是唯一能抓住他們尾巴的辦法。”陳銳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只有我出現,他們才可能上鉤。我們對他們一無所知,這是致命的。我們必須知道面對的到底是什么。”
趙大山沉默良久,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掙扎著。最終,他猛地將煙斗磕在鞋底上,火星四濺:“干了!王鐵牛,你親自挑人,給老子安排得萬無一失!陳銳要是少一根汗毛,我扒了你的皮!”
“是!”王鐵牛咬牙領命。
計劃迅速展開。陳銳故意讓栓子等人在駐地內“不經意”地透露,技術小組將于次日清晨,護送一批“關鍵設備”和“研發資料”返回隱蔽的窯洞。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在嚴格控制的范圍內悄然傳播。
次日拂曉,山間彌漫著濃霧,能見度極低。陳銳帶著栓子、大牛,以及另外兩名技術小組的成員,押送著幾口用油布蓋得嚴嚴實實的木箱,離開了支隊駐地,走上了通往窯洞的那條偏僻小路。
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心跳上。濃霧吞噬了遠處的景物,只剩下身邊同伴模糊的身影和腳下沙沙的腳步聲。陳銳能感覺到,暗處有眼睛在盯著他們,冰冷而專注。
王鐵牛帶著精心挑選的十名戰士,早已提前數小時,利用夜色和濃霧的掩護,潛入了陳銳選定的伏擊點——一段必經的、兩側是陡坡的狹窄林地。他們像石頭一樣潛伏在灌木和巖石后面,槍口對準了下方的道路,呼吸都放到了最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霧氣緩緩流動,林間寂靜得可怕。
陳銳一行人走到了伏擊圈的中心地帶。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那里別著一把改造過的毛瑟shouqiang,以及兩顆“銳式”手榴彈。
突然——
“咻!”
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被霧氣吸收的破空聲!
走在隊伍側后方的一名戰士身體猛地一震,一聲未吭便軟倒在地,他的眉心處,多了一個細小的血洞!
“狙擊手!隱蔽!”陳銳瞳孔驟縮,厲聲大喝,同時猛地撲向路邊的一塊巨石。
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從兩側的陡坡上,爆豆般的槍聲猛然響起!子彈如同疾風驟雨,傾瀉在道路上,打得泥土飛濺,木箱上瞬間布滿彈孔!
敵人來了!而且不止一個方向!
栓子和大牛反應極快,立刻依托地形還擊。但敵人的火力極其兇猛,射擊精準,配合默契,瞬間就將他們壓制得抬不起頭。
“打!”與此同時,王鐵牛的怒吼聲從山坡上傳來!
埋伏的紅軍戰士開火了!他們瞄準了子彈射來的方向,試圖壓制敵人。
然而,戰斗一開始就陷入了極度殘酷的境地。王鐵牛他們遭遇的,是一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到令人心驚的小隊。對方僅僅三人,卻像幽靈一樣在林地間快速移動,交替掩護,射擊刁鉆狠辣。
“砰!”一名紅軍老兵剛探出頭,就被一槍擊中肩膀,慘叫著倒地。
“手榴彈!”王鐵牛紅著眼睛吼道。
幾顆手榴彈扔向敵人大致方位,baozha聲響起,卻似乎效果不大,對方的火力僅僅停滯了一瞬,便更加狂暴地傾瀉過來。
山下,陳銳和栓子等人被交叉火力死死釘在狹小的掩體后。對方的子彈像長了眼睛,專門-->>朝著可能藏人的角落射擊。
“指導員!他們的槍聲不對!比我們的快,更連貫!”栓子一邊艱難地還擊,一邊嘶喊道。
陳銳也注意到了,對方使用的似乎是某種自動或半自動武器,在這個普遍使用栓動buqiang的時代,這簡直是碾壓性的火力優勢!
不能再等了!
陳銳猛地探身,手中的毛瑟shouqiang快速射擊,吸引火力,同時對栓子大喊:“栓子!精準buqiang!”
栓子會意,立刻從背上取下那支經過改造的中正式buqiang,深吸一口氣,利用陳銳創造的短暫間隙,猛地瞄準山坡上一個剛剛閃出的身影。
“砰!”
改造過的buqiang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遠處,那個身影踉蹌了一下,似乎被擊中了,但并未倒下,迅速縮回了掩體。
“打中了!但好像沒打透!”栓子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