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沉沉,烏云堆疊,宮正司的大門顯得有幾分森然,宛如一座巨大囚籠,將人牢牢的困住,里頭的出不去,外面的進不來。
“還不快走。”
宮正司的宮女不耐的一推,柳音樓險些摔了一跤。
“姐姐小心。”
秋蘇的眼眶紅紅的,一把將柳音樓扶住,她不忿的看著推搡柳音樓的宮女,面露不滿。
“你這是做什么?宮正司的人都是這樣不懂規矩嗎?當心我稟明了宮正大人,來治你的罪。”
“對待掖庭的罪奴要什么規矩,這樣的大罪,能出宮正司已經是她命大,還當自己是哪個受太后看重的司珍大人嗎?就是太后娘娘還在,聽說了這樣的丑事,只怕也要下令將她千刀萬剮。”宮女輕嗤。
秋蘇還想辯駁什么,面色蒼白的柳音樓輕輕拽住了秋蘇的袖子,“算了。”
秋蘇一愣,她看著渾身是傷,臉色蒼白的柳音樓,臉上是止不住的心疼。姐姐進宮正司的這三天,只怕是九死一生。
想到這里,她又轉頭瞪了一眼那宮女,忍不住罵了一句,“拜高踩低的東西,我呸。”
說罷就扶著柳音樓離去。
雖走開了,那宮女不干不凈的話依舊說個不停,若不是顧及著秋蘇的母親是趙尚儀,只怕還要上來多說兩句。
“姐姐別和這些小人計較。”秋蘇寬慰的說道。
柳音樓搖了搖頭,她腦袋嗡嗡,沒空想這些。
她本是尚儀局的宮女,因去年為尚未仙逝的太后配飾得了臉,太后隨口將她指到了尚功局,還擢升她做了司珍,只可惜這司珍還沒當一年,就發生尚功局珍寶失竊,流出宮廷,于宮外販賣這樣的大案。
說來也好笑,尚功局失竊的珍寶最遠可追溯到三年前,她來尚功局不過一年,這幾百件珍寶卻全算在了她的頭上。
這擺明了是有人想讓她做替死鬼。
本以為自己會交代在宮正司,卻沒想到,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而且這等要案,卻只是將她貶入掖庭做最末等的宮女,柳音樓有些疑惑。
秋蘇將柳音樓扶回住處,她聲音哽咽,眼睛腫的像兩顆核桃,“姐姐,快些收拾東西吧。不然一會兒只怕又要受那起子小人的折辱了?”
“難為尚儀費心,保住了我這條命,來日我必定去道謝。”柳音樓聲音沙啞,她被押入宮正司三日,幾乎不進水米。
秋蘇搖了搖頭,掩面過去,幫著收拾起了東西。她想到發生的事情,鼻尖止不住的酸澀,“這么多年的情分,說是一家人也不為過,說什么兩家話呢?”
“姐姐呢?”柳音樓沒有接話,倏忽調轉話頭,不由得抬頭看向古怪的秋蘇,清媚的目光中是掩飾不住的銳利。
她心頭惴惴,隱隱覺得有幾分不安。
“畫堂……畫堂姐姐今天被……被叫過去校閱藏書閣的典籍了,怕是來不了送姐姐了。姐姐還是快收拾東西,左右這宮中歲月還長,早晚有相見之日。”秋蘇哽咽的聲音埋沒在驚雷當中。
“你撒謊!”
柳音樓的聲音泠泠,難得見幾分疾厲色,她顧不得自己還剛受了刑,快步走到秋蘇跟前,目光猩紅,充滿血絲,恰似獄中修羅。
“姐姐到底怎么了?”
她的聲音沙啞,卻帶著無盡的惶恐與不安,蒼白的臉龐不見一絲血色,太陽穴處卻是突突自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