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左前方一處隱蔽的山洞里,確實有一支約七八十人的游擊隊正在短暫休整。
幾塊破木板勉強擋著洞口,縫隙里透進些許微弱的天光,勉強照亮了圍坐的幾個人。
游擊隊隊長朱山坡是個精悍的漢子,臉上帶著風霜刻下的痕跡。他腰間別著把磨得锃亮的駁殼槍,槍套的皮革已經磨損得發白。
此刻,他正眉頭緊鎖,用一根小樹枝無意識地在地上劃拉著。
坐在他對面的指導員老馬,是個看起來更斯文些的中年人,戴著斷了腿用繩子綁著的眼鏡,但眉宇間同樣有著揮之不去的憂慮。
“老馬,我這心里頭,七上八下的。”朱山坡終于忍不住,把樹枝一扔。
“上級說山西來的客人,重要得很,讓咱們全力配合。可是…山西到咱們這閩東三都澳,直線距離都超過一千公里。”
老馬推了推眼鏡,嘆了口氣:
“是啊,還有路上的鬼子,封鎖線一道接著一道。別說大活人帶著裝備,就是一只鳥想飛過來,都得被鬼子用槍瞄幾下。”
“可不是嘛!”旁邊一個年輕氣盛的小隊員忍不住插嘴,他叫栓子,是隊里的新兵蛋子,性子急。
“隊長,指導員,這都過去七八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該不會是…路上出啥意外了吧?”
“栓子,瞎嘀咕啥!”朱山坡瞪了他一眼,但語氣里并沒有太多責備,因為他自己心里也打著鼓。
他重新看向老馬,“老馬,上級上次聯系,具體咋說的?除了讓等,還有沒有別的指示?比如來的是啥人?有多少?怎么個配合法?”
老馬搖了搖頭,從懷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張折疊得很小的紙條,展開后上面只有寥寥幾行字,字跡有些模糊:
“‘近日,有重要客人自山西方向抵三都澳,你部需全力配合,具體聯絡方式…時間待后續通知。切記,保密為重。’就這些,再多的,沒了。”
“全力配合…”朱山坡咀嚼著這幾個字,“這兵荒馬亂的,太難了。我估摸著,就算一切順利,沒有個把月,他們也到不了。這才過去幾天?唉…”
山洞里陷入短暫的沉默。
另一個靠著巖壁擦拭漢陽造的老隊員,抬起頭,慢悠悠地說:
“隊長,指導員,咱們是不是太心急了?這才幾天功夫。當年咱們從江西走到閩東,走了多久?那還是熟悉的路呢。”
“張叔,話是這么說,”朱山坡揉了揉太陽穴,“可上級既然特意通知,說明這事肯定小不了。”
“我是怕啊,怕客人路上真遇到麻煩,萬一咱們這里準備不足,誤了大事。三都澳眼下看著平靜,但鬼子在碼頭那邊也有眼線,外地人到來動靜大了,容易暴露。”
老馬試圖穩定軍心:“老朱說的有道理。但我們也不能自亂陣腳。”
“當務之急,我們要加派偵察哨,擴大警戒范圍,特別是港口,以及通往山西方向的幾條山路和水路,一旦發現有可疑隊伍,立刻報告。”
“此外要做好接應準備,尋找更隱蔽、更安全的落腳點,萬一來的是大部隊,全都待在山里可不行,那么多人,吃喝拉撒不是小問題。”
“大部隊?”栓子眼睛一亮,“指導員,您說來的是大部隊?能從山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