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負責與華中派遣軍聯絡的中佐參謀小聲補充了一句，更是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

“司令官閣下，剛剛收到華中方面的通報，說…說我們抽調走第5師團，使得他們在江北地區推進時，側翼壓力增大，不得不放緩了合圍速度…請我們…”

“閉嘴！”杉山元猛地瞪向他，那眼神嚇得中佐立刻噤聲，深深低下頭去。

司令部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來自大本營和華中方面的雙重壓力，這股壓力最終都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們的司令官、也砸在了他們每一個人身上。

原本就壓抑的氣氛現在更是沉重得讓人無法呼吸。

杉山元頹然坐回椅子上，用手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他明白，大本營才不會管你華北具體有多困難，他們只看結果。

現在的結果就是：華北先后丟了三個師團，局勢大亂，而原本的w漢會戰也因他的調兵動作受到了牽連。

進退維谷！真正的進退維谷！

如果不能迅速用一場勝利來證明抽調兵力的正確性，如果不能盡快穩定住華北局勢，那他杉山元的軍事生涯，恐怕就真的要走到盡頭了，甚至可能還要上軍事法庭！

巨大的壓力幾乎讓他窒息。

他猛地抬起頭，死死盯著地圖上a陽和t安的方向，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里擠出命令，聲音陰沉得可怕：

“再發電報！用最嚴厲的語氣！告訴安藤和土肥原！我沒有時間再給他們耗下去了！大本營也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告訴他們，這是死命令！如果因為他們的遲疑導致戰局徹底崩壞，他們兩個就準備切腹向天皇陛下謝罪吧！我杉山元…會走在他們前面！”

最后幾句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壓力，已經被杉山元毫不留情地轉嫁給了前線的兩位師團長。

司令部里其他軍官，一個個都縮著脖子，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有的假裝埋頭研究地圖上的小旗子，有的拼命整理著已經整理過無數遍的文件，還有的眼神發直地盯著窗外，心里不知道在琢磨啥。

沒人敢在這個時候觸霉頭。

一個膽大點的中年大佐參謀，看著地圖上代表八路軍活動區域越來越大的紅色標記，忍不住小聲跟旁邊的同僚嘀咕：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我們的兵力太分散了，到處都在請求支援，可我們哪里還有兵可派…”

他的話立刻被旁邊一個更謹慎的大佐用眼神制止了。這種動搖軍心的話，要是被司令官聽到，那還了得？

杉山元拳頭捏得緊緊地，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他何嘗不知道兵力不足？何嘗不知道局勢危險？可他手里就這么幾張牌了！第5師團、第14師團是他最后能指望的、可以機動的精銳力量了！

他現在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安藤和土肥原這兩個家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