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陽的眉頭立刻豎了起來:“可別忘了你在爸面前是怎么保證的!”
“我就是說說嘛。”張天明嘟囔一聲,松開了妻子的手,從大鐵盆里取出腌好的牛排,一塊塊滑入油鍋,發出連綿不絕的“滋啦”聲。
他一邊熟練地翻動牛排,一邊不忘蛐蛐自己親爹:“我從小看爸給人算命,他那些門道我還不知道?還有他的朋友們,一個賽一個會騙。”
他將鍋鏟在牛排上壓了壓,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我才不信世上有人能算準旁人的前世今生。”
宋昭陽將青菜倒進水槽里沖洗,還不忘反駁道:“這次人家不是算得準準的?要不是大師點破,你現在只怕還躺在被窩里抹眼淚呢。”
“這很難猜嗎?”張天明伸手把灶臺的火調小,理直氣壯反駁道:“我開大貨車的,十天有八天在路上,發生交通事故的概率本來就比普通司機高,我要真有事,爸一準往這方面猜,我又沉不住氣,一詐就被詐出來了。”
宋昭陽擰開了水龍頭,頭也不抬地抓洗青菜:“你可是爸的親兒子,爸要不是心里沒底,會把你往局子里送?”
“那是爸聰明!”張天明更加理直氣壯了:“我保險買得足足的,本來就不該跑,下了盤山公路,就該直接往交警隊開的,否則也沒這么多破事。”
還是他爸看得清楚,現在科技這么發達,交通事故分分鐘就能查出來,與其罪加一等,不如坦白從寬。
他強調道:“我以前從沒遇見這種事,這才慌了神,要是下次再碰上,肯定第一時間報警。”
宋昭陽徹底無話可說了,她只是強調道:“別忘記你答應過爸什么。”
“知道啦知道啦,”張天明擺擺手,將牛排盛進盤子里,伸手往盆里抓了一把洗好的青菜。
見沒什么要幫忙的,宋昭陽回了房間,從衣柜里取出一包洗過烘干的純棉衣物來,然后笑盈盈走到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雙手遞給元滿月:“我準備了幾件換洗衣物,您看看喜不喜歡?”
今日出門前,公公特意跟她說過大師的情況,因此采購時,她除了買菜,還特意跑了一趟商場,挑了這幾件衣服。
價錢并不貴,但都是純棉質地,款式簡單又舒服,她還多付了一筆錢,借用了鄰居的烘干機,才能趕在大師過來前將衣服烘干疊好。
元滿月的目光不由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然后輕聲道:“多謝。”
宋昭陽立刻高興了起來。
跟固執己見的丈夫不同,她對公公十分信任,畢竟公公就是靠著這門手藝,不僅湊夠了婆婆高昂的醫藥費,撐起了全家的生計,更圓了她曾經遙不可及的大學夢。
不多時,張鬼谷的妻子就牽著孫女回家了。
因早年重病的緣故,鄔麗吟面容清瘦,顴骨高高凸起,但說話時輕聲細語,眉眼間盡顯溫柔,任誰見了都能感受到她從骨子里透出的和善。
她看見元滿月,眼中未見半分驚訝,輕輕松開孫女的手后,緩步走到滿月面前,誠懇向她道謝:“多謝您……”
話音未落,她已經從衣襟里取出一個紅布包,蹭蹭揭開后,里面是一枚瑩潤的平安扣:“它跟我了大半輩子,是我最珍貴的寶物之一,我想將它捐給道觀。”
察覺到熟悉的靈力波動,元滿月正欲拒絕的聲音一頓:“這物件你從何處得來?可是自幼便隨身佩戴?哦,原來你是……”
話至此處,她眼中已閃過恍然之色。
鄔麗吟的身子輕輕一顫,十分艱難地開口:“大師,您認識我的……親生父母?”
元滿月望著那枚平安扣,眼中漾開點點笑意:“這枚平安扣,是我滿月觀中舊物。”
除了尚且懵懂不知事的張家小孫女,其余三人都驚了一下。
宋昭陽的心跳如擂鼓:難不成婆婆的身世竟與這位大師有什么淵源?還有這平安扣……莫不會是婆婆的親生父母從滿月觀帶出來的東西吧?所以婆婆的親生爹媽是道士還是小偷?
鄔麗吟卻是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元滿月,一個荒誕的念頭浮上心頭:眼前這位比自己兒子還年輕的姑娘,會是自己的媽媽嗎……
張鬼谷手里的茶葉盒已經“啪嗒”掉在了地上,他慌忙彎腰去撿,腦海中思緒萬千:他不會真能叫上大師一句師門前輩吧?
——這些日子,在張鬼谷不厭其煩的強調下,全家人誰也沒把她當成年輕女孩看,此刻很輕易便接受了眼前之人,是一位駐顏有術的世外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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