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們就讀的是本市最燒錢的貴族學校,校服一套頂普通人一個月工資。能在這里上學的,要么家里有礦,要么祖上闊過。
此刻,頂樓的教導主任辦公室,氣氛凝固如鐵。
空氣中彌漫著廉價香水、消毒水和恐懼混合的古怪氣味。
傅夜沉孤零零地站在墻角,像一株被遺棄的盆栽。熨燙平整的校服被撕開一道口子,俊秀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凝著一小塊暗紅的血痂。
他沒哭,甚至連頭都沒低。那雙總是藏在劉海下的眼睛,此刻抬了起來,里面沒有淚水,只有一種近乎死寂的平靜,混雜著壓抑的恨意。
他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幼狼,死死盯著沙發上的人。
沙發上,一個胖得像發面饅頭的中年男人,正笨拙地摟著一個滿身名牌、妝容精致的貴婦。貴婦懷里,一個同樣肥碩的胖男生正捂著頭鬼哭狼嚎,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隱約還能看到血色。
“哭!哭什么哭!廢物!”貴婦尖利的聲音劃破了胖男生的哭號,她一把推開兒子,轉頭指著教導主任的鼻子開罵。
“怎么還不來?傅家的人是死光了嗎?派個司機過來就算交代了?”
“我告訴你,肖主任,今天這事沒個說法,我立刻讓我老公撤掉對你們學校的所有贊助!”
教導主任肥胖的臉上,汗水混著油光往下淌,他哈著腰,笑容比哭還難看:“李太太,您消消氣,消消氣。已經緊急聯系傅先生了,在路上了,馬上就到”
“馬上?我都等了半小時了!”李太太嗓門又拔高一截,“我看他們就是不敢來!心虛!”
她越說越氣,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噠噠噠”地沖到傅夜沉面前,那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揚了起來。
“沒人管教的東西!我今天就替你那死鬼爹媽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規矩!”
巴掌裹著風聲,朝傅夜沉的臉扇去。
傅夜沉看著那只在視野里不斷放大的手,一動不動。他甚至沒有閉上眼睛。
心,一寸寸冷下去,直至凍結成冰。
果然。這個世界上,根本不會有人站在他這邊。
叔叔只會覺得他惹是生非,丟了傅家的臉。
至于那個只會說肉麻土味情話的保姆呵,她又能做什么?不過是嘴上功夫罷了。
就在那巴掌即將觸碰到他臉頰的瞬間——
“砰!!”
一聲巨響!辦公室那扇厚重的實木大門,竟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門板撞在墻上,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墻皮簌簌落下。
整個房間的人都被這動靜駭得一哆嗦。
緊接著,一道明黃色的身影以不可阻擋的氣勢沖了進來,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住手!誰敢動他一下試試!”
一聲暴喝,如同平地驚雷,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響。
李太太揚在半空的手腕,被一只從天而降的手死死攥住。那只手不大,卻布滿薄繭,力道大得像是鐵鉗。
她驚恐地轉過頭。
宋小暖。
一手攥著貴婦的手腕,另一只手里,赫然拎著一根比她胳膊還粗的實木棒球棍。
她像一尊怒目金剛,穩穩地擋在了傅夜沉身前。
那雙平日里總是笑瞇瞇的眼睛,此刻燃燒著兩簇駭人的火焰,里面的寒意,足以將整個辦公室凍結。
傅夜沉怔住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不算高大、甚至有些滑稽的背影,那顆已經沉入谷底的心,毫無預兆地,重重跳動了一下。
“你、你是什么人?!”李太太被她的氣勢嚇到,手腕傳來劇痛,她想把手抽回來,卻發現對方的手紋絲不動。
“我是誰?”宋小暖扯了下嘴角,手上猛地用力一甩。
李太太尖叫一聲,被甩得踉蹌著后退兩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我是他保姆!”
宋小暖把棒球棍往地上一杵,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大理石地面都抖了三抖。
身份雖然普通,但那語氣,那姿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說的是“我是他祖宗”。
“保姆?”李太太愣了一秒,隨即爆發出尖銳的嘲笑,“哈!我還以為是誰!傅家是真沒人了?派個下人過來處理事情?”
“下人怎么了?”宋小暖一步上前,用棒球棍的頂端指著李太太的鼻子,“下人也知道做人要有底線!也知道不能倚老賣老,對一個孩子動手!”
她掃了一眼旁邊還在哼哼唧唧的胖子,冷笑:“你那寶貝兒子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沒數?看他那-->>副欠揍的樣子,就知道是他先挑事!我們家老大那是正當防衛!”
“你!你個瘋婆子!你罵誰欠揍?!”李太太氣得臉色發青,從地上一躍而起,張牙舞爪地就要撲上來撕扯。
就在這時。
門口光線一暗。
一道修長的身影逆著光走進來,強大的氣場讓整個辦公室的空氣都變得粘稠。
傅聿深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長風衣,面無表情。他身后,跟著四個西裝革履的保鏢,個個身形魁梧,太陽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練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