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小心點好。”趙剛說,“司令員說了,指揮員不參與沖鋒。你可別又往前沖。”
“知道知道。”李云龍擺擺手,“我現在是縱隊司令,得坐鎮指揮。不過老趙,你說這渡江,跟咱們當年在晉西北過黃河,是不是有點像?”
“像,也不像。”趙剛放下望遠鏡,“那時候咱們人少槍少,過條河都得偷偷摸摸。現在呢?百萬大軍,上千門炮,光明正大地打過去。這才叫氣勢。”
兩人正說著,前指炮兵負責人跑過來:“李司令,趙政委,炮火準備還有五分鐘結束。你們突擊隊準備好了嗎?”
“早準備好了,”李云龍說,“就等炮火延伸了。”
“那好。四分三十秒后,炮火向縱深延伸五百米。你們有三分鐘時間登船,然后開始渡江。”
“明白,”
合肥,渡江前線指揮部。
墻上的鐘指向四點十五分。
炮擊準時停止。突然的安靜,反而讓人有些不適應。
張百川拿起電話:“接前沿觀察所。”
電話接通,聽筒里傳來觀察員急促的聲音:“報告司令員,炮擊效果良好,南岸一線工事基本被摧毀,觀察到多處火光,敵軍陣地陷入混亂,”
“繼續觀察。”
“是,”
張百川放下電話,對粟昱和張云逸說:“炮擊效果達到了。接下來,就看突擊隊能不能沖過去了。”
粟昱點點頭:“第一波五萬人,如果能在半小時內過江,建立登陸場,戰役就成功了一半。”
“船工那邊怎么樣?”張百川問張云逸。
“剛剛接到報告,所有船工全部到位,”張云逸說,“有個老船工還說了句話,讓我很感動。”
“什么話?”
“他說:‘我在這長江上劃了二十年船,送過商客,送過貨,還送過國民黨兵。今天,我要送解放軍過江,這是我這輩子最光榮的一趟活兒。’”
作戰室里安靜了幾秒鐘。
張百川看著東方的天際。那里,已經開始泛出魚肚白。
“天快亮了,天亮前,第一梯隊至少要過去十萬人。”
長江北岸,凌晨四點二十分。
隨著一聲令下,上萬條船同時離岸。
木帆船、竹筏、小火輪、登陸艇,向長江南岸滑去。船工們拼命劃槳,戰士們緊握武器,眼睛死死盯著對岸。
“保持隊形,”
“注意隱蔽,”
“準備戰斗,”
對岸,國民黨軍從炮擊中反應過來,開始組織抵抗。機槍子彈掃過江面,打在水面上濺起一串串水花。
第二縱隊的一條木帆船上,班長趙鐵柱緊緊抱著懷里的炸藥包。他是三縱719團的老兵,現在調到二縱當班長。船晃得厲害,但他站得很穩。
“班長,還有多遠?”一個新兵問。
“五百米。”趙鐵柱說,“別怕,跟緊我。上岸后,我沖哪你沖哪,我炸哪你炸哪。”
“我不怕。”新兵說,“就是這船晃得厲害,有點暈。”
“暈就吐,吐完接著打。”趙鐵柱說,“當年我在晉西北打鬼子,一邊吐一邊開槍,照樣打死三個。”
正說著,對岸突然亮起幾道探照燈,光柱在江面上來回掃射。
“低頭,”趙鐵柱一把按下新兵的頭。
光柱從他們頭頂掃過,照到了旁邊的船。那艘船立刻遭到機槍掃射,船上的戰士紛紛落水。
“他娘的,”趙鐵柱罵了一句,端起沖鋒槍,對著探照燈的方向就是一梭子。
探照燈沒打滅,但吸引了火力。機槍調轉方向,向他們掃來。
“加速劃,”船工老劉吼了一聲,手里的槳掄得更快了。
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
“準備登陸,”趙鐵柱拉開槍栓,“上岸后別停,一直往前沖,”
船頭撞上了灘頭。趙鐵柱第一個跳下去,水沒到大腿。他趟著水沖上岸,一個翻滾躲到一塊石頭后面,架起沖鋒槍就是一陣掃射。
“一班,跟我上,”
一個班的戰士跟著他沖了上去。灘頭上,國民黨軍殘存的火力點還在頑抗,但很快就被沖上來的解放軍戰士用手榴彈和炸藥包一個個端掉。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