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一個能靈活變通的班長,比一百個死按教條打仗的連長都管用。”張百川拉開車門,“719團有這種兵,就說明這個團的訓練抓到了點子上。”
車子發動前:“許大膽,尖刀團不是榮譽,是責任。渡江的時候,尖刀團要第一個上,傷亡可能最大。你問問719團的同志們,有沒有這個準備。”
“肯定有,”許友立正敬禮,“三縱沒有孬種,”
同一時間,二縱駐地。
粟昱站在靶場邊,看著部隊進行水上射擊訓練。戰士們趴在模擬搖晃的木筏上,對著百米外的浮靶開槍。江水湍急,木筏晃動,命中率普遍不高。
二縱司令員鐘偉站在粟昱身邊,有些尷尬:“副司令員,這個……江上打槍,確實有難度。”
“有難度就不練了?”粟昱語氣平靜,“渡江的時候,船到江心,風大浪急,敵人火力壓制,你們打不打?”
鐘偉語塞。
“繼續練。”粟昱說,“白天練,晚上也練。練到在晃動的船上,能十發七中為止。”
他走到一組剛從木筏上下來的戰士面前:“感覺怎么樣?”
一個年輕戰士抹了把臉上的水:“報告首長,晃得厲害,瞄準困難。”
“知道為什么讓你們練這個嗎?”
“知道,”戰士挺直腰板,“渡江的時候,船沒靠岸就得開火,壓制灘頭敵人。”
“說對了一半。”粟昱說,“更重要的是,在搖晃的狀態下保持戰斗意志。很多人一暈船,戰斗力就沒了。你們現在多暈幾次,真到渡江的時候,就不暈了。”
他看向鐘偉:“你們縱隊的尖刀團候選是哪幾個?”
“報了三個。”鐘偉趕緊說,“4團、5團、6團。特別是6團……”
粟昱說到:“以前720團的老團長,打仗勇猛。但他有個毛病,喜歡帶頭沖鋒。現在他是縱隊副司令員了,還改不了這個習慣。”
鐘偉苦笑:“我說過他好幾次……”
粟昱說:“你告訴他,如果下次戰役我再看到他沖在最前面,就撤他的職,讓他回去當團長。”
“是,”
“尖刀團的評選,我看這樣。”粟昱思索片刻,“三個團輪流擔任模擬渡江先遣隊,進行對抗演練。誰在演練中表現最全面,誰就上。”
“對抗演練?”
“對。”粟昱說,“設真實障礙,模擬國民黨軍的灘頭防御。我要看到最接近實戰的表現。”
鐘偉眼睛亮了:“這個辦法好,我馬上安排,”
又過兩天,四縱駐地。
張云逸站在工兵訓練場,看著戰士們操作各種渡江器材。竹筏、木排、甚至還有幾艘改裝的汽船。工兵連長正講解如何在敵火力下快速架設浮橋。
四縱司令員吳可華陪在一旁,詳細介紹:“參謀長,我們針對長江不同江段的特點,準備了三種渡江方案。江面窄的地方用木帆船集群突擊;江面寬的地方用汽船牽引木排;重點突破地段,計劃用改裝的登陸艇。”
“考慮得很周全。”張云逸點點頭,“不過有一個問題――你們怎么解決敵海軍艦艇的攔截?”
吳可華愣了愣:“這個……主要靠炮兵壓制吧?”
“江面上,艦炮的射程和威力都超過我們的岸防炮。”張云逸說,“渡江戰役,國民黨海軍有兩個艦隊,一百多艘艦艇。雖然大多是老舊艦船,但對木帆船來說,仍然是巨大威脅。”
他走到沙盤前:“我建議你們增加一項訓練內容――夜間偷渡。選擇無月光的夜晚,小股部隊先行過江,建立灘頭陣地,掩護大部隊渡江。”
“夜間渡江,導航和協調都是大問題……”
“所以更要練。”張云逸說,“歷史上所有成功的渡江戰役,都有夜間行動的成分。淮海戰役時,我們就用過這招。”
吳可華深吸一口氣:“明白了。我馬上組織夜間渡江訓練。”
“你們縱隊的尖刀團候選是哪幾個?”
“報了726團和728團。”吳可華說,“兩個團各有特點。726團擅長攻堅,728團長于機動。”
張云逸沉思片刻:“這樣,讓兩個團各出一個營,進行一次夜間渡江對抗演練。我親自觀摩。”
“是,”
華野司令部組織的其他考核組直接深入訓練場、炊事班、營房宿舍,抽考軍事技能,檢查內務衛生,詢問戰士政策條例,甚至暗訪群眾紀律。
在一個縱隊的炮兵陣地,考核組組長,一位來自司令部的參謀,指著剛剛完成射擊的一門美制105榴彈炮問炮長:“這炮和你們以前用的日式山炮,最大區別在哪?急速射能打幾發?炮管過熱怎么處理?”
那炮長對答如流,還補充道:“首長,我們還自己琢磨了在不同地形快速構筑發射陣地的土辦法。”
老參謀滿意地點點頭,在本子上記了幾筆。
在另一個縱隊的步兵連隊,考核組隨機抽點了一個班進行戰術演練。從敵火下運動,到班組突擊配合,再到戰場救護,戰士們動作熟練,配合默契。考核組特意設置了一個“俘虜”扮演的敵特分子試圖套話的情境,被抽到的戰士警惕性很高,應對得當,嚴守了紀律。
但也有不理想的情況。在一個駐扎在城郊的團部,考核組發現該團訓練計劃寫得花團錦簇,但實際組織松散,戰士對基礎技能生疏,甚至存在打罵士兵的現象。帶隊的譚正主任當場就發了火,將該團主官狠狠批評了一頓,并將情況立刻上報司令部,嚴肅處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