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升暗降。
    削奪兵權。
    帝王心術,千古如是。
    給了他常人難以企及的極高榮譽和地位——宰相實職與國公爵位,卻要收回他賴以立-->>身的根本——兵權,以及他一手經營、視為根基的安西!
    將他調離經營多年的安西,召回長安,放在皇帝和百官的眼前。
    看似尊崇,實為囚籠。
    “李相國,還不領旨謝恩?”
    崔舍人見李默沉默,微微提高了聲音,臉上帶著程式化的笑容提醒道。
    李默身后的程處默終于忍不住了,猛地踏前一步,聲音因為憤怒而有些發顫:
    “崔舍人!這是什么意思?”
    “大都護剛剛率領我們浴血奮戰,大敗敵軍,保住安西!此刻正該乘勝追擊,穩定西域!為何突然要調大都護回京?還要交出兵權?”
    王朗也沉聲道:
    “崔舍人,安西局勢初定,百廢待興,強敵環伺,此時主帥易人,恐非善策。可否上書陛下,陳明利害?”
    崔舍人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帶著一種京城高官看待邊將的疏離和矜持,淡淡道:
    “程將軍,王將軍,此乃陛下圣裁,中樞決議,豈容爾等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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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相國立此不世之功,陛下隆恩,擢升宰輔,位列樞機,正是人臣極致,榮耀無比。入京輔政,更是倚為肱骨,何來不妥?”
    “至于安西軍務,朝廷自有安排,不勞諸位將軍費心。”
    他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卻冰冷無情,直接將程處默和王朗的質疑堵了回去。
    程處默氣得臉色通紅,拳頭握得咯咯作響,還想再爭辯。
    “處默。”
    李默終于開口了,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
    他阻止了程處默,然后上前一步,對著崔舍人手中的圣旨,緩緩躬身,行禮。
    “臣,李默……”
    他的聲音清晰地傳遍全場。
    “領旨……”
    “謝恩。”
    沒有激動,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意外。
    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刻的到來。
    他伸出雙手,從崔舍人手中,接過了那卷沉重無比的圣旨。
    看到李默如此“識趣”地接旨,崔舍人臉上重新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語氣也緩和了一些:
    “李相國深明大義,不愧為國柱石。還請相國盡快安排交割事宜,陛下在長安,可是翹首以盼,等著與相國共商國事呢。”
    李默直起身,將圣旨握在手中,目光掃過程處默、王朗等一眾臉色難看、欲又止的將領,最后落在魏征臉上。
    魏征眼神復雜,對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暫且隱忍。
    李默收回目光,對崔舍人道:“有勞崔舍人遠來宣旨。交割之事,非一日之功,還需仔細清點,穩妥交接,以免貽誤軍機。”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崔舍人笑道,“下官會在此稍待幾日。”
    很快,朝廷使者隊伍被引去休息。
    中軍帳前,只剩下李默和一眾心腹將領,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大都護!這……這分明是鳥盡弓藏!”程處默終于憋不住,低吼道,眼眶都有些發紅。
    “他們這是忌憚您功高震主!”
    “我們在前方拼死拼活,他們卻在背后……”
    “處默!”李默打斷了他,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慎。”
    他環視眾人,緩緩道:“陛下封賞,乃是隆恩。我等為人臣子,自當奉命。”
    “可是……”王朗也眉頭緊鎖。
    “沒有可是。”李默的目光變得深邃,“朝廷自有朝廷的考量。”
    他頓了頓,語氣放緩:“此事,我自有主張。你們先下去,安撫各部將士,不得滋生事端,一切如常。”
    “……是。”眾將見李默心意已決,只能壓下心中的不甘和憤懣,躬身領命,憂心忡忡地散去。
    最后,只剩下魏征留在原地。
    魏征看著李默,長長嘆了口氣:“李公……果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李默摩挲著手中那卷代表著無上榮耀,也暗藏著冰冷鋒芒的圣旨,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帶著嘲諷的弧度。
    “樹欲靜而風不止。”
    “既然不想讓我留在安西……”
    他的目光投向東方,仿佛穿透了千山萬水,看到了那座巍峨輝煌,卻也充滿了無形刀光劍影的長安城。
    “那長安,我去便是。”
    “只是,這棋局……”
    “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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