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貓猛地抬頭，看著大都護那平靜得近乎可怕的臉龐，還想說什么，卻被旁邊的親衛隊長用眼神制止，輕輕拉了下去。

    高臺上，再次陷入沉寂。

    只有風吹動旗幟的獵獵作響，以及遠方持續不斷的廝殺聲。

    李默轉過身，重新面向廣闊的戰場。

    他的脊梁挺得筆直，仿佛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將他壓垮。

    只有離他最近的魏征，隱約能看到，他負在身后的雙手，在微微顫抖。

    那顫抖，只持續了極短的時間，便被他強行控制住。

    “傳令。”

    李默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沉寂，依舊平穩，卻比之前多了一絲金屬般的冷硬。

    “將黑豹小隊之功，記錄在冊。所有殉國將士，撫恤加倍。”

    “命令雷虎，‘烽火團’其余各部，停止滲透，依托現有戰果，襲擾牽制，保存實力。”

    “命令炮兵，集中所有石彈與‘震天雷’，覆蓋轟擊西突厥狼頭大纛周邊區域！持續轟擊半刻鐘！”

    “告訴王朗和程處默，西突厥副將已授首，敵軍指揮已亂！給我全力進攻！打垮他們左翼！”

    一道道命令，清晰、迅速、冰冷地下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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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多余的情緒，只有最極致的冷靜和決斷。

    他將內心的劇痛，化作了對敵人更冷酷的打擊。

    他將對兄弟的哀悼，融入了對勝利更執著的追求。

    黑豹的犧牲，沒有讓他消沉，讓他的意志變得更加堅硬，更加冰冷。

    旗幟揮舞，鼓聲雷動。

    唐軍的炮兵陣地再次發出震天的怒吼，這一次，火力前所未有的集中，如同冰雹般砸向西突厥指揮核心區域，將那里的混亂進一步擴大和深化。

    正面戰場。

    命令和消息也迅速傳達到了正在血戰的前線。

    “兄弟們！聽到了嗎？”

    程處默揮槊格開一名敵軍的長矛，聲音因為奮力廝殺而嘶啞，卻充滿了狂暴的怒意。

    “‘烽火團’的弟兄，宰了突厥狗的副將！自己也沒回來！”

    “是條漢子！”

    “咱們不能讓好漢的血白流！”

    “隨我殺！為‘烽火團’的弟兄報仇！”

    “報仇！”

    周圍的安西騎兵們雙眼赤紅，發出震天的咆哮。

    悲憤化作了滔天的戰意和殺意！

    他們原本因為久戰而有些疲憊的身體，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

    圓陣再次轉化為鋒矢，向著因為指揮混亂而變得不知所措的西突厥部隊，發起了更加兇猛，更加不顧一切的沖擊！

    另一邊。

    王朗也收到了命令。

    他沉默地看了一眼遠方那硝煙彌漫的敵軍縱深，能感受到那位未曾謀面、卻同樣為大唐效死的同袍的決絕。

    他猛地舉起橫刀，聲音如同金鐵交擊，穿透了陌刀揮砍的呼嘯：

    “大都護有令！”

    “敵軍已亂！”

    “陌刀隊！”

    “前進！”

    “斬！”

    原本因為體力消耗而速度減緩的刀墻，被無形的力量推動，再次穩定而堅決地向前移動！

    每一步踏出，都更加沉重。

    每一刀斬下，都更加凌厲！

    他們在用敵人的鮮血，祭奠戰友的英魂！

    英雄隕落，血染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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