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戰線,在經歷了“梵天上師”精神干擾的波折后,隨著李默與魏征的親臨鼓舞,唐軍士氣重新振作。
    程處默的騎兵順著陌刀隊劈開的血路,如同決堤的洪水,再次狠狠沖入了聯軍左翼的縱深。
    王朗的陌刀隊則如同永不疲倦的殺戮機器,繼續邁著穩定的步伐,揮動著恐怖的刀墻,將缺口不斷擴大,向兩側擠壓。
    勝利的天平,似乎再次向唐軍傾斜。
    然而,聯軍的兵力優勢,在此刻開始展現出其殘酷的一面。
    吐蕃主帥眼見左翼危急,臉上閃過一絲狠厲。
    他手中令旗連續揮動。
    “命令右翼部隊,向中央靠攏,加強中軍防御!”
    “命令后備的四個萬人隊,全部壓上!填住左翼的缺口!”
    “告訴他們就地組織防線,一步不許退!用人命填,也要把唐軍的攻勢給我拖住!”
    “讓督戰隊上前!敢有后退者,無論兵將,立斬不赦!”
    命令被迅速執行。
    聯軍龐大的兵力儲備開始調動。
    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新投入戰場的生力軍,頂著唐軍炮兵時不時的延伸轟擊和弩箭的覆蓋,悍不畏死地涌向左翼那個正在不斷擴大的缺口。
    他們不再追求陣型的完美,只是瘋狂地、不計傷亡地向前涌來。
    用身體,用生命,去堵截程處默騎兵沖鋒的鋒鏑。
    去撞擊王朗陌刀隊那冰冷的刀墻。
    戰場中心,尤其是左翼突破口附近,瞬間變成了一個更加巨大而血腥的絞肉機。
    程處默率領騎兵左沖右突,馬槊之下,不知挑翻了多少敵人。
    但每一次沖鋒,都仿佛撞進了一片無邊無際的人海。
    剛剛沖散一波,立刻就有更多敵軍從四面八方涌上來,死死地纏住他們。
    騎兵的速度優勢在如此密集、如此混亂的近距離纏斗中,幾乎喪失殆盡。
    “將軍!沖不動了!”
    一名校尉臉上沾滿不知是誰的血污,沖到程處默身邊,聲音嘶啞地喊道。
    “敵人太多了!殺不完!”
    程處默一槊刺穿一名試圖砍馬腿的吐蕃士兵,環顧四周。
    他身邊的騎兵,已經被數倍于己的敵軍步兵分割、包圍。
    每個人都在各自為戰。
    戰馬的喘息聲粗重如風箱,馬腿上、身上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傷痕。
    “龍鱗甲”能抵御刀劈槍刺,卻無法完全抵消鈍器的沖擊和無數雙手的拉扯。
    不斷有騎兵被拖下馬背,瞬間就被蜂擁而上的敵軍淹沒。
    “下馬!”
    程處默當機立斷,怒吼一聲。
    “結圓陣!步戰!”
    他率先從馬背上躍下,手中馬槊橫掃,逼退周圍幾名敵軍。
    幸存的騎兵們聽到命令,紛紛舍棄已經成為累贅的戰馬,以程處默為核心,迅速背靠背結成一個緊密的防御圓陣。
    長矛在外,橫刀在內。
    雖然失去了機動性,但防御力大增,暫時穩住了陣腳。
    然而,他們也徹底被釘死在了這里,無法再向前突破。
    另一邊。
    王朗的陌刀隊,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面對如同潮水般涌來、幾乎殺之不盡的敵軍,陌刀那恐怖的范圍殺傷力依舊在發揮著作用。
    每一次齊斬,都能清空面前一大片區域。
    但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了。
    他們踩著同伴的尸體,瘋狂地撲上來。
    陌刀揮砍需要空間和發力距離。
    在極度擁擠的戰場上,有時難免會出現空隙。
    一些悍不畏死的聯軍士兵,就利用這瞬間的空隙,合身撲上,用牙齒,用短刃,用一切可能的方式,試圖破壞陌刀手的陣型。
    “噗!”
    一名陌刀手剛剛完成劈砍,收刀的瞬間,一名西突厥士兵猛地從尸堆中竄出,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張口就咬向他的脖頸。
    旁邊的同袍來不及揮刀,只能一腳狠狠踹在那突厥士兵的肋部,骨頭碎裂聲響起。
-->>    但那突厥士兵直到斷氣,牙齒依舊深深嵌在同袍的肩甲縫隙里。
    王朗的呼吸也開始變得粗重。
    連續的高強度揮砍,對體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他甚至能感覺到,身后一些隊員揮刀的速度,已經不如開始時那般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