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之上,李默的命令斬釘截鐵。
    “備馬!”
    “本都護與魏監軍,親赴左翼!”
    親衛隊長臉色一變。
    “大都護!左翼正在鏖戰,流矢無眼,太危險了!”
    魏征聞,卻是毫無懼色,反而挺直了腰板,臉上帶著決然。
    “正當其時!妖氛彌漫,正需浩然之氣以破之!老夫愿往!”
    李默沒有理會親衛的勸阻,目光依舊鎖定在左翼那片士氣微妙的戰線。
    “危險?”
    “前線將士何人不危險?”
    “執行命令!”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
    親衛隊長不敢再勸,立刻下令備馬,并調集最精銳的親衛扈從。
    很快,李默與魏征在一隊重甲親衛的簇擁下,馳下高臺,直奔左翼戰線。
    戰馬奔騰,掠過正在向前推進的中軍步兵方陣。
    越靠近左翼,那股無形的、令人心煩意亂、意志消沉的感覺就越發明顯。
    甚至能肉眼看到,一些前排士兵臉上的茫然和動作的遲疑。
    李默眼神冰冷。
    魏征則是面沉如水,花白的胡須在風中微顫,眼神卻銳利如鷹。
    他們直接來到了左翼戰陣的相對靠后,但能清晰觀察全局的一處小土坡。
    此處,距離血腥的絞殺第一線,不足兩百步。
    箭矢破空聲,兵刃碰撞聲,垂死哀嚎聲,混雜著那股詭異的精神壓力,撲面而來。
    “止步!”
    李默勒住戰馬。
    他抬眼望去。
    只見陌刀隊的推進速度明顯慢了下來,雖然刀墻依舊在向前移動,但那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受到了抑制。
    程處默的騎兵則在缺口處與涌上來堵漏的敵軍步兵纏斗,沖了幾次,竟未能徹底沖垮對方,攻勢受阻。
    整個左翼唐軍的攻勢,如同陷入了泥沼。
    魏征深吸一口氣,猛地一夾馬腹,向前又走了幾步,幾乎站在了整個左翼陣列的最前方,所有將士都能看到他的位置。
    他無視從頭頂嗖嗖飛過的流矢,將手中的笏板高高舉起,運足中氣,聲音如同洪鐘大呂,轟然響徹這片戰場:
    “將士們!”
    “吾乃大唐皇帝欽命監軍,魏征!”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久居上位、執掌法度的威嚴,更帶著一股堂堂正正、沛然莫御的浩然正氣!
    這聲音,仿佛帶著奇異的力量,竟暫時壓過了戰場喧囂,也穿透了那無形的精神低語,清晰地傳入附近許多唐軍士兵的耳中。
    那些正被恐懼和混亂思緒困擾的新兵們,下意識地抬頭,看到了那個立于陣前、毫無懼色、須發賁張的老者。
    “此乃堂堂國戰,衛我大唐社稷,護我黎庶安康!”
    “爾等身后,便是家園!便是父母妻兒!”
    “魑魅魍魎之輩,區區惑心邪術,安能撼我大唐男兒赤膽忠心!”
    “妖僧邪法,見不得光!畏我煌煌正氣耳!”
    “心存正氣,則邪祟不侵!”
    “信念如鋼,則萬邪辟易!”
    魏征每說一句,聲音便高昂一分,那股凜然正氣便更盛一分!
    他不懂什么精神攻擊的原理,但他深信儒家“浩然正氣”可破一切奸邪!
    他的話語,他的姿態,他無所畏懼的身影,本身就成了一種最有力的反擊!
    如同在渾濁的泥潭中,投入了一塊明礬,開始迅速澄澈周圍。
    一些眼神茫然的士兵,聽著這鏗鏘有力、充滿正氣的話語,看著監軍大人巍然不動的身影,心中的慌亂和莫名的恐懼,竟然真的被驅散了不少。
    是啊!
    我們是堂堂大唐王師!
    保家衛國,天經地義!
    豈能被妖邪所惑!
    一股暖流,一股底氣,重新在他們胸中凝聚。
    而與此同時。
    李默也沒有閑著。
    他目光如電,迅速掃過整個左翼戰局。
    他看到了陌刀隊需要更明確的指令來打破僵局。
    看到了騎兵需要重新找到突擊的節奏。
    他猛地拔出腰間橫刀,指向身旁一直跟隨著的,屬于他大都護節旌的鼓車和旗手。
    “擂鼓!”
    “節奏,三急一緩!”
    “令旗!赤旗前指陌刀隊,黃旗左揮指向騎兵突擊缺口!”
    李默的聲音快速而清晰。
    掌旗官和鼓手精神大振,-->>立刻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