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中藥調理的方子,比她在大醫院拿的藥好得多,還便宜,她又不傻,當然會經常來。來得多了,我也就看得多了,看得多了,就難免會嫉妒。”
“你運氣挺好的,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其實有人目擊到你了。只是他膽子小,沒有看清你的臉,也不敢報警,因為他偷了錢。”
“我知道啊,前陣子我不是把他殺了嗎?我知道你在引蛇出洞,我媽那天給我發消息,說現在住在那一片的人素質太低了,大半夜還跑到別人的房子里大吵大鬧。我問她是哪一棟,她說就是劉敏住的地方,我覺得可能要出事,就趕緊回去看看。你應該感謝你的假警官證,我考慮到殺死公職人員的影響過于惡劣,想來想去也就沒下手,不然那天晚上你也要死。”
“那還是得謝謝你沒有趕盡殺絕。”
他沒再接我的話,自顧自低著頭擺弄縫紉機,沒多久他開心地抬起頭把衣服舉起來給我看。我胃里一陣翻騰,但也不想露怯,只是點頭稱贊。
“我接下來的話,你要認認真真地回答我。”我把煙頭摁熄,認真地說,“劉敏是你殺的,這一點你是承認的,對吧?”
“當然,不然這塊皮膚是哪兒來的?”
“行,至于其他的案子,我就不管了,自然有人審你。”
“你忘了嗎?我說過,沒有人可以抓到我。”他笑道。
“什么意思?”
我警覺起來,腹部隱隱作痛,我的傷還沒好,真打起來我怕自己不是對手。地面上這時傳來響動,想必是刑警隊的人追蹤過來了,我的心里有了底,開始放松下來。余齊善倒是不著急,他慢吞吞地脫掉自己的衣服,又把剛剛縫上勛章的衣服穿起來,場面別提有多詭異。
“差不多了,”他說,“再見。”
我意識到不妙,趕緊沖到他身邊,但他的速度更快,右手抓住桌子上的手術刀扎向自己的脖子,再用力一劃。我躲閃不及,被鮮血噴了一身,他倒在地上,我也被他絆倒,由于血太滑,我努力幾次也沒從地上爬起來。
幾豎燈光突然照向我,一群警察沖了進來。嚴隊看著現場,又看著我,嘆了口氣,讓人把我扶起來。幾名警察上前確認了余齊善的身份,搖搖頭說沒救了。
歷經了一個多月的調查,刑警隊總算是結案了,我也脫離苦海,不用每天再往審訊室跑。我在某個陽光很好的下午又逛到j區鋼鐵廠生活區,發現這里居然要拆遷了。閑逛的時候正好碰到謝鵬,他的精神比之前看起來要好了很多。
我和他沒說什么話,只是并肩走在這些快要被拆的街道上,路過劉敏生活過的那棟房子,我們都停下腳步,沒有再往前走。
“法院怎么說?”我問他。
“應該快放出來了。”謝鵬說,“多虧了你,否則不知道要和他們斗爭到什么時候。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晚些時候我會給你轉一筆錢。”
我沒有拒絕,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拒絕報酬是一件很虛偽的行為。謝鵬看著這棟房子,表情復雜,我不確定他在想什么。
“拆了也好,謝偉民回來也就不用觸景生情。”他說,“我以前總是夢到這里變成廢墟,還挺難受的。畢竟生活了這么多年,感情在這里,卻因為這件冤案導致我一直不敢回來。”
謝鵬說想一個人在這里多待一會兒。
我向他道別,一個人往回走。路過一家小賣部的時候,老板和家人正在努力地打包行李,一個癱瘓的老人坐在輪椅上曬著太陽,他睜著眼睛很久都沒有眨過,仿佛眼前的世界并不存在,我不太確定他現在看到的場景究竟是破敗的街道,還是過去鋼鐵廠熔爐里的火光。
快走出去時我又回頭看了一眼,陽光照在老人的臉上,他渾濁的眸子里,只剩下一點冰冷的反光。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