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金頂焚符·寒魄驚塵
純陽觀的燭火已燃至第三根,燈花“噼啪”爆響時,清璃的指尖正懸在玉衡掌心上方半寸處。那枚“七”字印記隱在皓腕內側,色如墨浸,紋路與先前孤鴻子拾起的血符如出一轍,只是此刻正隨著玉衡的呼吸微微起伏,似有活物在皮下蠕動。她收回手時,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卻未驚動榻邊調息的張松溪,只轉身走向殿外——月光正斜斜切過觀門的銅環,將孤鴻子頎長的身影拓在青石板上,玄鐵劍斜背在肩,劍穗上的墨玉墜子隨著他踱步輕晃,映出細碎的冷光。
“她掌心的印記,與血符同源。”清璃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錯辨的凝重,“方才我以峨眉‘清心訣’試探,印記竟反吸了三分真氣,若任其滋長,恐怕會成為七煞陣的‘人柱’。”
孤鴻子停下腳步,側目看向觀內榻上的玉衡,她眉頭仍蹙著,唇色泛白,肩頭那道魔焰凝成的蛇形印記已淡了幾分,卻在掌心印記亮起時,隱隱透出呼應的黑氣。“郭襄祖師的絹帛上提過,七煞陣需‘人、地、物’三引,地引是七處極陰之地,物引是七件信物,人引……”他頓了頓,指尖叩了叩腰間的玄鐵劍鞘,“恐怕就是被魔焰浸染之人,玉衡肩頭的魔焰本就與黑煞同源,此刻又生印記,顯然是被陣眼氣息鎖定了。”
“那便不能帶她同行。”清璃斬釘截鐵,眼中沒有半分猶豫,“峨眉金頂離火殿藏著‘離’位殘卷,若魔將先至,需全力爭奪,帶著玉衡只會分心。張師兄的《瀟湘水云》能暫壓魔焰,不如讓他留守武當,我們速去峨眉,取回殘卷后再設法解她身上的印記。”
正說著,宋遠橋與崔老道并肩而來,前者手中托著個朱漆木盒,后者袖中鼓鼓囊囊,似藏著物事。“家師當年曾說,郭襄女俠的木匣中除了絹帛,還有半塊‘離火玉’,原是與武當的‘坎水玉’成對,合之可辨極陰之地氣息。”宋遠橋打開木盒,里面躺著塊嬰兒拳頭大的紅玉,通體剔透,隱隱泛著暖意,“此玉借與孤鴻兄,到了峨眉金頂,或能助你們更快找到殘卷。”
崔老道也從袖中摸出個巴掌大的銅哨,哨身刻著細密的云紋,吹口處嵌著粒玄鐵碎屑:“這是‘喚鶴哨’,武當后山養著三只靈鶴,若遇危急,吹哨三聲,鶴群便會趕來相助。另外,藏經閣的‘玄’字架上,還有郭襄女俠留下的《峨眉武當合籍》,里面記著她與張三豐祖師合創的‘陰陽鎖魔訣’,或許能解玉衡身上的印記,我已讓人抄錄一份,你們帶在路上看。”
孤鴻子接過木盒與銅哨,指尖觸到離火玉時,體內的純陽真氣竟微微躁動,與玉中暖意相融,化作一縷淡金氣流游走經脈——這正是昨日融合殘卷后晉階的“純陽破煞劍氣”初顯的感應。他頷首道:“多謝宋掌門與崔道長,武當留守之事,便勞煩二位了。張師兄,玉衡這邊……”
“放心去吧。”張松溪已從榻邊起身,古琴仍橫在膝上,琴弦上還凝著未散的純陽真氣,“我會以《瀟湘水云》每日三次引氣入體,壓制她體內魔焰,若有異動,即刻遣弟子傳信峨眉。”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孤鴻子與清璃已踏上武當山南麓的棧道。晨霧如紗,纏在松枝間,玄鐵劍在朝陽下泛著暗啞的光,劍鞘上的紋路與孤鴻子袖口的“陰陽歸元勁”氣勁隱隱呼應。清璃一身淺灰勁裝,背上負著峨眉制式的長劍,腰間懸著滅絕所贈的銅牌,步履輕快卻沉穩,每踏一步都避開棧道上的朽木,顯是峨眉“踏雪無痕”輕功的底子。
“郭襄祖師當年從武當辭行后,先回了襄陽,再去峨眉建派,”清璃邊走邊道,“絹帛上的襄陽遺跡,該是她藏信物的最后一處,只是襄陽城破已數十年,遺跡早被黃沙埋了大半,尋起來怕是不易。”
孤鴻子望著前方云霧深處的山道,指尖捻著離火玉,玉中暖意正隨著腳步移動而明暗:“先取離位殘卷再說,丐幫的寒潭、昆侖的冰蠶珠,都需按羅盤指引來。方才羅盤指針偶爾顫動,想來其他陣眼也已被魔將盯上,我們需在七煞星完全亮起前集齊殘卷。”
話音未落,前方山道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幾聲悶哼。清璃瞬間按住劍柄,身形掠向道旁的松樹后,孤鴻子則放緩腳步,玄鐵劍悄悄出鞘半寸,劍氣隱而不發。只見三名丐幫弟子踉蹌奔來,每人身上都帶著數道傷口,鮮血浸透了青布衣衫,為首一人肩扛著根翠綠竹杖,杖身纏著布條,正是丐幫的打狗棒。
“是丐幫‘凈衣派’的弟子。”清璃低聲道,“那竹杖是打狗棒無疑,看來他們是被人追殺。”
孤鴻子點頭,身形一晃已攔在山道中央,玄鐵劍橫在胸前,劍氣如薄霜般散開:“朋友,追殺丐幫弟子,未免太不給江湖同道留余地了。”
山道盡頭的霧中傳來一陣陰笑,隨即閃出五道黑影,皆身著白衣,臉上蒙著白紗,手中握著三寸長的銀針,針身泛著幽藍光澤。“武當孤鴻子?”為首的白衣人聲音尖細如鬼,“識相的就滾開,這幾個叫花子身上有我們‘白煞’大人要的東西,再攔著,連你一起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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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煞?七魔將之一?”孤鴻子眼中寒光一閃,純陽破煞劍氣瞬間凝于劍尖,淡金色的氣流裹著青藍二色,在晨霧中劃出一道弧光,“看來你們是沖著丐幫的打狗棒來的,七煞陣的信物,倒是一個都不肯放過。”
白衣人見狀,揮手道:“上!殺了他們,奪下打狗棒!”五道黑影同時撲上,銀針如暴雨般射出,針風帶著刺鼻的腥氣——正是“腐心蛾”的毒液所浸,沾之即死。
清璃拔劍出鞘,峨眉劍法“皓腕玉劍”展開,劍尖點出,如白虹貫日,將射向丐幫弟子的銀針盡數挑飛,劍身震顫間,真氣凝成的劍花如梨花綻放,逼得兩名白衣人連連后退。“丐幫兄弟,先退到道旁調息!”她喝聲未落,已旋身避開一名白衣人的偷襲,劍鋒反撩,直刺對方咽喉,出手狠辣,絕無半分拖泥帶水,正是峨眉弟子“除惡務盡”的行事風格。
孤鴻子則迎著為首的白衣人沖去,玄鐵劍劈出時,純陽破煞劍氣暴漲三尺,淡金色的氣流如火焰般灼燒著空氣,竟將白衣人射出的銀針瞬間熔斷。“你的劍氣……竟能破寒魄針?”白衣人驚怒交加,手中銀針再發,卻被劍氣震得倒飛而回,擦著他自己的肩頭飛過,留下一道焦痕。
孤鴻子不給他喘息之機,身形如影隨形,玄鐵劍斜斬而下,劍風裹挾著純陽真氣,直劈白衣人肩頭。白衣人急忙側身閃避,卻被劍氣掃中左臂,“嗤”的一聲,衣袖化作飛灰,臂上浮現出一道焦黑的傷口,黑氣從傷口中溢出,竟被劍氣中的陽剛之氣逼得無法凝聚。
“純陽破煞……你竟領悟了郭襄的純陽真意?”白衣人慘叫一聲,轉身欲逃,卻被孤鴻子踏前一步,劍指并攏,一縷純陽劍氣射向他后心。白衣人應聲倒地,身體迅速僵硬,皮膚泛起青黑,顯然是中了自己的毒針反噬。
其余四名白衣人見首領身死,頓時亂了陣腳,清璃趁機劍勢大漲,峨眉劍法“金頂九式”連環使出,劍尖點中一名白衣人的眉心、膻中、丹田三穴,那人悶哼一聲,軟倒在地。剩下三人見狀,不敢再斗,轉身遁入霧中,卻被孤鴻子甩出的兩枚銅錢擊中膝彎,踉蹌倒地,被隨后趕來的丐幫弟子按住。
“多謝孤鴻子道長與清璃姑娘相救!”為首的丐幫弟子抱拳行禮,他約莫三十余歲,臉上帶著幾道刀疤,正是丐幫八袋長老魯堅,“我們奉幫主之命,護送打狗棒前往武當,欲與宋掌門商議七煞陣之事,不料行至此處,被這群白衣人伏擊,他們口口聲聲說要奪打狗棒,還提到‘白煞’要在丐幫寒潭激活陣眼。”
“寒潭是丐幫總舵附近的極陰之地?”孤鴻子問道。
魯堅點頭:“正是!寒潭位于君山深處,潭水常年冰寒,傳聞潭底藏著當年黃蓉夫人留下的‘打狗棒譜’,也是郭襄祖師提及的七處極陰之地之一。白煞若要在那里激活陣眼,恐怕會攪動潭底魔氣,到時候整個君山都會被黑氣籠罩!”
孤鴻子沉吟片刻,從懷中取出七星羅盤,指針果然指向東南方向,正是君山所在:“我們正要去峨眉金頂取離位殘卷,丐幫之事,需盡快告知貴幫幫主。這是武當的喚鶴哨,若遇危急,吹哨三聲,武當靈鶴會趕來相助。”他將銅哨遞給魯堅,又取出傷藥,“你們先處理傷勢,速回君山報信,我們取了殘卷后,即刻前往丐幫與你們會合。”
魯堅接過銅哨與傷藥,再次抱拳:“大恩不謝!孤鴻子道長,清璃姑娘,若到君山,丐幫上下定當掃榻相迎!”說罷,帶著兩名弟子匆匆離去。
待丐幫弟子走遠,清璃收劍入鞘,眉頭微蹙:“白煞與黑煞行事不同,黑煞剛猛,白煞陰毒,看來七魔將各有擅長,后續遇-->>到其他魔將,需更加謹慎。”
孤鴻子點頭,將離火玉揣回懷中:“離火玉的暖意越來越濃,想來離峨眉金頂已不遠,我們加快腳步,爭取在午時前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