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圣火焚天
殘陽如血,潑灑在斷魂崖的祭壇殘骸上。斷裂的圣火令碎片泛著暗紅光澤,混在十二具石棺的齏粉中,被山風卷成細碎的血霧。孤鴻子將倚天劍歸鞘時,劍穗上的琉璃珠突然炸裂,碎片濺在青銅巨棺上,發出清脆的金石之鳴。
“師父,西北方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了。”玉衡的冰棱劍斜指地面,劍尖凝著三粒冰晶——那是她將內力催至極限時,空氣中的水汽凝結而成。她鬢角的血珠已凍成細小的冰粒,映得那雙杏眼愈發清冷如霜。
清璃正用軟鞭擦拭著祭壇邊緣的血跡,鞭梢龍紋在夕陽下泛著暗金:“至少有五十騎,馬蹄聲沉而悶,像是馱著重甲。”她突然頓住手腕,鞭梢指向崖邊的云霧,“而且他們在刻意壓低聲響,顯然是想打我們措手不及。”
孤鴻子俯身拾起半塊圣火令殘片,指尖觸到上面的波斯咒文時,九陽真氣竟自發流轉起來。殘片上的刻痕在真氣滋養下,浮現出細密的脈絡,宛如某種生物的血管。他想起吳長風懷中地圖上的“圣女之淚”字樣,突然將殘片湊到唇邊,用舌尖輕舔——一股極淡的咸味混著鐵銹般的腥氣,竟與滅絕師太棺中玉佩的氣息隱隱相合。
“這些圣火令,是用總教圣女的心頭血淬煉過的。”孤鴻子將殘片收入懷中,指腹摩挲著劍柄上的龍紋,“三十年前郭襄女俠封印血神時,恐怕就已料到今日。”
話音未落,崖邊云霧突然翻涌如沸。五十騎黑甲騎士破霧而出,馬蹄踏在石階上發出沉悶的轟鳴。他們的甲胄皆以玄鐵打造,肩甲鑄成猙獰的獸首形狀,喉間懸掛著青銅鈴鐺,跑動時卻不聞半分聲響——顯然是用秘法消去了鈴舌。
為首騎士的甲胄上鑲著七枚青銅徽章,手持一柄兩丈長的蛇形矛。矛尖盤踞的蛇頭張開蛇口,露出淬著幽藍毒液的獠牙。他摘下面甲的瞬間,玉衡的冰棱劍驟然繃緊——那人左臉的疤痕與先前黑煞衛首領一模一樣,只是多出三道橫貫眉骨的新傷。
“孤鴻子道長,別來無恙。”騎士的漢語比先前那名首領流暢些,卻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沙啞,“圣女命我取回圣火令殘片,以及三位的項上人頭。”他抬手拍了拍馬鞍,一個囚籠從馬側滑出,籠中蜷縮著個白發老者,正是先前失蹤的明教左使楊逍。
清璃的軟鞭“唰”地抽出丈許,鞭梢幾乎觸及囚籠欄桿:“你們對他做了什么?”
騎士冷笑一聲,蛇形矛在地面劃出半道弧線,激起的碎石竟在空中詭異地停頓片刻,才簌簌落地:“不過是讓楊左使見識了總教的‘蝕心術’。現在他腦子里的明教秘法,怕是已經一字不差地刻在總教的羊皮卷上了。”
孤鴻子注意到楊逍的眼球上布滿蛛網狀的血絲,嘴角掛著涎水,顯然是被藥物或邪術控制了神智。他腰間的圣火令殘片突然發燙,與囚籠欄桿上的咒文產生共鳴——那些欄桿竟是用圣火令的邊角料熔鑄而成。
“玉衡,左路。清璃,右路。”孤鴻子的聲音平靜得像潭深水,“先奪囚籠,再破陣。”
“得令!”兩道女聲同時響起。玉衡的冰棱劍突然化作一道白虹,劍尖拖著長長的冰晶尾跡,直取左側十名騎士的馬腿;清璃則翻身躍上祭壇殘骸,軟鞭如靈蛇出洞,卷向右側騎士的咽喉。
孤鴻子的身影卻在原地淡去。下一瞬,他已出現在囚籠前,倚天劍出鞘半寸,劍刃折射的陽光恰好刺入為首騎士的眼窩。騎士本能偏頭的剎那,孤鴻子左手食指中指并攏,點在囚籠鎖扣上——那是峨眉點穴手的“分筋錯骨”式,專破精鋼鎖鏈。
“鐺”的一聲脆響,鎖扣崩裂。孤鴻子正欲掀開籠門,蛇形矛已帶著腥風刺到后心。他足尖在籠頂一點,身形如紙鳶般斜飄出去,倚天劍順勢反撩,劍脊重重磕在矛桿七寸處。
騎士只覺一股沛然巨力順著矛桿涌來,虎口瞬間震裂。他瞥見孤鴻子袖口露出的半塊玉佩,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血祭令!結‘焚天陣’!”
五十名騎士同時翻身下馬,玄鐵甲胄在落地時發出整齊劃一的鏗鏘聲。他們手中的彎刀突然泛起血光,刀柄上的圣火令紋路與地面殘留的咒文相連,形成一個巨大的血色圓環。圓環中央的空氣開始扭曲,隱約浮現出個由火焰組成的巨大骷髏頭。
“這陣法比六芒星陣霸道十倍!”清璃的軟鞭被火焰骷髏的吸力扯得彎曲,她不得不運起龍象般若功,雙臂肌肉賁張如虬龍,“他們在燃燒自己的精血催動陣力!”
玉衡的冰棱劍上已凝結出寸許厚的堅冰,她每一劍揮出,都會在地面留下一道冰痕,試圖凍結陣紋。但火焰骷髏每次張口,冰痕便會迅速融化,蒸騰的白霧中還帶著刺鼻的硫磺味。
孤鴻子將楊逍拖到祭壇巨棺后,反手一掌拍在棺蓋的太極圖上。青銅巨棺突然震動起來,棺身刻著的郭襄手跡亮起金光,與倚天劍的劍氣相呼應。他趁機查看楊逍的狀況,發現其丹田處有團黑霧盤踞,正是成昆的幻陰指勁——但這股指勁中,竟還夾雜著極淡的九陽真氣。
小主,這個章節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更精彩!
“奇怪。”孤鴻子指尖搭上楊逍的腕脈,九陽真氣探入的瞬間,那團黑霧突然劇烈翻涌,“他體內的幻陰指勁,似乎在被某種力量中和。”
楊逍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眼角滾下兩行血淚:“火...圣火令...在...在...”
話音未落,焚天陣中的火焰骷髏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血色圓環猛地收縮,將玉衡和清璃逼得連連后退。為首騎士獰笑著將蛇形矛插入陣眼,矛尖蛇口中噴出的毒液滴在陣紋上,竟讓火焰的顏色從血紅變成了幽藍。
“孤鴻子,嘗嘗總教的‘幽冥業火’!”騎士的甲胄縫隙中滲出鮮血,顯然催動陣法已讓他付出不小代價,“這火焰專燒武者的內力,就算你九陽功再厲害,也撐不過三刻鐘!”
幽藍火焰舔舐到玉衡的冰棱劍時,劍身上的冰紋瞬間焦黑。她悶哼一聲,嘴角溢出鮮血——那火焰竟順著劍身,灼燒著她的經脈。清璃見狀,軟鞭突然化作圓圈,將玉衡護在身后,鞭梢銀鈴發出急促的顫音,試圖用聲波干擾陣法運轉。
孤鴻子眉頭微皺,突然想起郭襄手札中記載的“以毒攻毒”之法。他將倚天劍插入巨棺與地面的縫隙,同時取出那半塊圣火令殘片,按在棺蓋的“襄”字上。
“轟!”
青銅巨棺突然炸裂,無數青銅碎片帶著金光射向焚天陣。碎片穿過幽藍火焰時,非但沒有熔化,反而燃起金色火焰,將血色圓環燒出數十個缺口。更令人震驚的是,巨棺中除了滅絕師太的尸身,還躺著三枚完整的圣火令——它們被整齊地擺放在滅絕師太的胸口,上面刻滿了峨眉九陽功的經文。
“原來如此。”孤鴻子恍然大悟,“滅絕師妹早就將總教的圣火令,用九陽功重新淬煉過了。”
為首騎士見狀目眥欲裂,蛇形矛指向孤鴻子:“豎子敢爾!”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矛桿上,火焰骷髏的雙眼驟然亮起,竟從口中噴出一道丈許粗的幽藍火柱。
玉衡和清璃同時撲向孤鴻子,想將他推開。但孤鴻子卻紋絲不動,反而抬手按住她們的肩膀:“借你們內力一用。”
三人背靠背站定的瞬間,孤鴻子丹田處的九陽真氣突然暴漲,在三人之間形成個金色的三角氣罩。玉衡的寒冰內力與清璃的龍象勁氣,順著氣罩邊緣流轉,竟與九陽真氣融合成一種全新的力量——冰與火在氣罩表面交織,形成紅藍相間的奇異紋路。
幽藍火柱撞在氣罩上的剎那,整個斷魂崖仿佛都安靜了。火焰在氣罩表面瘋狂竄動,卻始終無法侵入分毫。氣罩上的紅藍紋路反而越來越亮,甚至開始吸收火焰的能量,讓金色氣罩愈發凝實。
“這...這不可能!”為首騎士臉上第一次露出驚恐,“幽冥業火怎么會被...”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孤鴻子的聲音透過氣罩傳出,帶著金石般的質感,“你們總教的圣火令能淬毒,我峨眉的九陽功自然能解毒。”他突然低喝一聲,“開!”
金色氣罩猛地膨脹,將幽藍火柱反彈回去。焚天陣中的騎士們慘叫著被自己的火焰吞噬,血色圓環瞬間崩解。為首騎士被火柱正面擊中,玄鐵甲胄熔化成鐵水,順著傷口滲入體內,在他皮膚上燒出與圣火令咒文一模一樣的紋路。
清璃趁機甩出軟鞭,卷住最后一名未被火焰波及的騎士:“說!你們總教的圣女到底是誰?”
騎士的嘴唇哆嗦著,剛要開口,突然雙眼暴突,七竅流出黑血。清璃扯斷他的脖頸,發現其舌下藏著枚淬毒的銅針——竟是用圣火令的碎屑打造的。
玉衡走到仍在燃燒的騎士尸體旁,冰棱劍挑起塊未熔的甲片:“師父,這甲片上的徽章,與波斯總教的‘十二寶樹王’標記相似,但多了個骷髏頭。”
孤鴻子正用九陽真氣驅散楊逍體內的幻陰指勁,聞頭也不抬:“是‘暗寶樹王’,總教專門負責ansha和酷刑的分支。看來圣女對我們的重視程度,遠超預期。”他突然加重指尖力道,楊逍丹田處的黑霧發出凄厲的尖嘯,化作一縷青煙消散。
楊逍猛地睜開眼睛,劇烈地咳嗽起來。他看清眼前的情景,突然抓住孤鴻子的衣袖:“孤鴻子!成昆那老賊...他根本不是為了血神!”
“哦?”孤鴻子示意他慢慢說。
“他在找郭襄女俠留下的‘倚天劍譜’!”楊逍的聲音嘶啞,“我被擒后,聽到他跟圣女爭吵,說血神祭祀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用圣火令打開郭襄的秘藏...”
話音未落,祭壇中央突然傳來“咔嚓”聲響。那半截插在地里的圣火令殘片,竟自行旋轉起來,在地面轉出個丈許深的地洞。洞底泛著微光,隱約能看到一排排書架。
玉衡的冰棱劍突然指向地洞:“師父,里面有殺氣。”
清璃也握緊軟鞭:“不止一股,像是有很-->>多人藏在下面。”
孤鴻子走到地洞邊緣,倚天劍垂下,劍尖與地面形成的角度恰好是四十五度——這是峨眉派應對突襲的標準起手式。他嗅到一股極淡的墨香,混雜著陳舊紙張的霉味,心中突然一動:“這里是郭襄女俠的藏書洞。”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
地洞中的微光突然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數十點幽綠的磷火。磷火迅速上升,露出一張張戴著青銅面具的臉。這些人身形瘦高,穿著與暗寶樹王相似的玄衣,手中卻握著細長的毛筆——筆桿漆黑,筆尖泛著金屬光澤。
“是總教的‘墨影衛’。”楊逍的聲音帶著忌憚,“他們的毛筆是用活人脊椎骨做的,筆尖喂了‘腐心墨’,沾到一點就會全身潰爛。”
孤鴻子注意到墨影衛的面具上,刻著與焚天陣相似的火焰紋路。他突然想起滅絕師太棺中圣火令上的九陽經文,心中已有計較:“玉衡,用冰棱劍在地面刻‘寒冰訣’總綱。清璃,以軟鞭為筆,蘸血寫‘龍象般若功’的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