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蓄力爆發的征兆。他只是極其自然地、如同拂去衣襟上的一粒微塵般,抬起了右手。
五指張開,掌心向前。
嗡!
一股無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以他的掌心為中心,轟然爆發!那不是剛猛無儔的沖擊波,而是一種更玄奧、更霸道的意境——破藏真意·涅元——鎮!
空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塌陷!
常昆那足以開碑裂石的血焚巨掌,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無質、卻堅不可摧的嘆息之墻!狂暴的掌力、灼熱的氣勁,瞬間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硬生生摁住、碾碎!他那狂沖的巨大身軀如同撞上了一座無形的山岳,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而回!口中鮮血狂噴,如同破麻袋般重重砸在身后一塊巨大的黑色怪石上!
轟隆!
怪石應聲碎裂!常昆整個人鑲嵌在碎石之中,胸膛明顯塌陷下去一塊,口中血沫狂涌,眼中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難以置信的恐懼!僅僅一掌!他甚至沒看清對方是如何出手的!
與此同時,那七道從不同角度襲來的致命寒光,在距離黃天越身體尚有尺許距離時,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沼澤!兵刃上附著的凌厲氣勁瞬間潰散!七名血煞門徒臉上的狠戾瞬間化為極致的驚駭!他們感覺手中的兵刃不是刺向一個人,而是刺向了一片凝固的、深不可測的虛空!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力順著兵刃反噬而來,如同無形的鐵錘狠狠砸在他們的手臂、肩膀乃至五臟六腑!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密集響起!
七人如同被無形的巨浪拍中,慘叫著同時向后倒飛出去!手中的兵刃脫手飛出,在空中扭曲變形!他們的手臂以詭異的角度彎曲折斷,胸膛塌陷,口中鮮血混雜著內臟碎片狂噴!如同七片被狂風撕碎的落葉,狠狠摔落在黑色的礫石地上,抽搐了幾下,便再無聲息!
死寂!
絕對的死寂!
從常昆發動亡命沖鋒,到七名血煞門徒結陣圍攻,再到黃天越抬手一掌,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火石!當塵埃落定,只剩下碎石堆里如同爛泥般嵌著、口鼻噴血、氣息奄奄的常昆,以及滿地扭曲的尸體和破碎的兵刃!
梁卉緊閉的眼睛顫抖著睜開一條縫,看到的便是這如同地獄般的景象。她的小嘴無意識地張開,大腦一片空白,完全無法理解發生了什么。
杜鶯歌同樣目瞪口呆,架著上官燕舞的手臂因為過度震驚而微微顫抖。她知道黃天越很強,在萬毒谷中已見識過其手段,但眼前這輕描淡寫、近乎神跡般的一掌退群魔,依舊超出了她想象的極限!
歐陽曉曉背靠著冰冷的巖壁,身體僵硬,灰敗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她看得比梁卉她們更清楚!那不是力量上的絕對碾壓,雖然力量本身也恐怖得令人發指!那是一種更高層次的東西——對力量的絕對掌控,對天地氣機瞬間的改寫!是那股蘊含破滅與新生的奇異真力形成的絕對領域!霸道,強橫,摧枯拉朽!常昆和那七個血煞門徒,在他面前,真的如同隨手可以拂去的塵埃!
這種力量…這種境界…歐陽曉曉感到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顫栗。昨夜洞中救治時感受到的霸道是直接的沖擊,萬毒谷鎮壓兇鱷時是舉重若輕的掌控,而此刻這揮手間鎮壓強敵的絕對力量,帶來的則是徹底碾碎她過往認知的敬畏!她之前那些算計、那些不甘、那些隱秘的恨意,在這絕對的力量面前,顯得何其可笑,何其渺小!
碎石堆中,常昆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帶出大股的血沫和碎裂的內臟。他艱難地轉動著幾乎被血糊住的眼珠,死死盯著那道依舊淵渟岳峙、仿佛連衣角都未曾動過的身影,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怨毒和…一絲瘋狂的絕望。
“黃…黃天越…你…你跑不了…”他嘶啞地、斷斷續續地詛咒著,“門主…不會放過你…血煞令…天涯…海角…噗!”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他的氣息迅速衰敗下去,眼神開始渙散。
黃天越緩緩放下右手,目光平靜地掃過常昆垂死的臉,如同看一只瀕死的螻蟻。
“血煞令?”他淡淡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冰冷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黃某在此,靜候便是。”
話音落下,他不再看那堆殘破的碎石和尸體,目光轉向谷口外更廣闊的、被晨霧籠罩的荒野。
“走。”
沒有多余的話語,他率先邁步,踏出了萬毒谷那如同巨獸獠牙般的谷口。身影融入稀薄的晨霧,步伐沉穩依舊,仿佛剛才那場短暫而血腥的殺戮,只是拂去了前行路上微不足道的塵埃。
梁卉和杜鶯歌如夢初醒,連忙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小心翼翼地架著沉睡的上官燕舞,緊隨其后,快步跟上。她們看向黃天越背影的目光,充滿了難以喻的崇敬和一種近乎盲目的安全感。
歐陽曉曉深深吸了一口谷外冰冷而“清新”的空氣,那空氣里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她看著黃天越那漸漸消失在晨霧中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污泥、依舊在微微顫抖的雙手,以及地上那幾具死狀凄慘的血煞門徒尸體。昨夜拔毒時的屈辱感,被萬毒谷跋涉的虛弱感,在此刻,被一種更深刻、更冰冷的東西徹底覆蓋——那是對絕對力量的敬畏,以及一種…無法掙脫的宿命感。
她咬緊牙關,用盡最后一點力氣,拖著如同灌了鉛的雙腿,踉蹌著,一步一步,也踏出了萬毒谷那象征著死亡與絕望的邊界。晨光熹微,照亮了她沾滿泥污的水綠色衣角,也照亮了前方那道在霧靄中若隱若現、仿佛永遠不會倒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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