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伏地叩首,聲音卻依舊清亮,“西戎公主的謀算,從來不是一樁婚事能止住的,她今日能以解毒要挾聯姻,明日便能以侯府、以紫桑花蠱要挾更多,今日退讓一步,他日便是萬劫不復。”
    她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若是世子肯,陛下定然不會御書房召見臣婦,因為您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只得一隅之安,他便求這一隅,若是只得十年之幸,他定只活這十年,何況,能醫他的,只有他自己。”
    “……”
    蕭鄴僵立在原地,臉色陰沉的可怕。
    他從前倒是小看了姜棠,只以為她是憑著幾分膽識闖勁行事,今日一番陳情,才知她竟如此通透聰慧,一眼就看穿了西戎的圖謀。
    這樣的女子,既有風骨,又懂謀略,確實是謝蘅的得力內助。
    思及此,蕭鄴眼底的怒色悄然斂去幾分,轉了話鋒,“西戎公主入景陽侯府之事,朕已經同意,只待明日圣旨送入侯府。”
    姜棠渾身一震,如遭雷擊,猛地抬頭看向他,眼底滿是難以置信。
    頓了頓,蕭鄴又補充道,“能不能讓朕收回圣旨,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
    姜棠暗自松了一口氣,這話非要斷開來說嗎?嚇了她一身冷汗。
    此話一出,御書房外的蕭承稷嗤笑出聲,“父皇已經要下旨賜婚了,我早就告誡過你!”
    謝蘅垂眼,慢條斯理地,“不是還沒下旨。”
    “你真的相信姜棠能讓父皇收回成命?”
    蕭承稷狐疑地掃了他一眼,姜棠是有點小聰明和出其不意地手段,但是若能讓父皇改變主意,并非易事。
    謝蘅默然不語。
    “就算那西戎公主能進侯府,也不是姜棠的對手,現在,保住姜棠的世子夫人位置才是關鍵!”
    蕭承稷早就清楚了謝蘅對姜棠的心思,萬不得已,將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待他日尋個由頭,也就過了。
    謝蘅倒是一臉平靜,目光透過門縫,隱約可見那跪地筆直的背影,勾了勾唇。
    若是只得一隅之安,他便求這一隅,若是只得十年之幸,他定之活這十年……耳畔回蕩著她剛剛說的話,心頭就像是被晨鐘重重地撞了一下,驅散了那層冥冥薄霧。
    “此事還未蓋棺定論,看看再說。”
    十分欣悅的口吻,仿佛下一秒不是要迎娶西戎公主,而是要去與姜棠洞房花燭了。
    瘋子……
    蕭承稷白了他一眼,心里暗罵了一聲,里面跪著一個,外面站著一個,都是瘋子!
    謝蘅緩緩收斂了笑意,鄭重其事,“陛下都頂撞了,她是不會退一步的。”
    “你清醒點,讓父皇改變主意的,這大昭有幾個人?”
    蕭承稷一臉嫌棄,朝一旁挪了挪,這哪里還是他認識的冷靜矜持的謝蘅,現在明明是一個被情愛沖昏了頭腦的嘴臉。
    “我信她。”
    謝蘅面無波瀾的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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