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可在?”
謝蘅進了主院,就見伺候霍瑛的女使在門外候著。
女使輕輕推開房門,“夫人一直在等世子。”
謝蘅走進屋子,見霍瑛眼底一片清明,毫無怒意,不由地愣了愣,“母親氣消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畢竟是圣上御賜之物,總要做做樣子。”
霍瑛雖然不生氣,可是對姜棠的不滿還是有很多的,她望著自己的兒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數落著姜棠的不得體。
謝蘅默不作聲地聽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打斷了她,“母親,她若只是尋常閨秀,是進不得侯府大門的。”
他說的沒頭沒尾,可霍瑛卻領悟了他沒說出口的后半句話。
景陽侯府如今的地位已經夠顯眼了,若是再與高門貴女聯姻,怕是會成為眾矢之的。
霍瑛無奈地笑,“只是這樣的粗鄙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你,前些日子,竟然還對漪兒下毒,實在是上不得臺面。”
“她若沒有給明漪下毒,如今便是與那東平伯府的五姑娘一般……”
霍瑛愣住。
她猜到謝蘅會為姜棠說話,可萬萬沒想到的是,謝蘅會同她說這樣一件事情……
謝蘅眼眸微垂,想起了那日,姜棠在棠梨居給他的解釋,玉凝樓有異。
“她有很多選擇,比如,袖手旁觀;亦或是,語阻攔;可她偏偏用了最笨的法子,卻是最穩妥的法子,母親可知道為什么?”
“為何?”
“侯府給了她世子夫人的名分,她卻護了明漪的性命,她要的從來都不是侯府的寵愛,只是一個息身之地。”
謝蘅忽地抬起眼望向對面的霍瑛,“母親不必用侯府的規矩束縛著她,只要說得過去即可。”
直到這一刻,霍瑛才感受到謝蘅的外之意,頓了頓,她轉眼,試探地看向謝蘅,“將來……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謝蘅掀了掀唇,神色莫測地說道,“母親便認她作義女,侯府出一份嫁妝。”
“……”
霍瑛打量了他好幾眼,一時竟也看不出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敷衍她故意說的。
霍瑛想了想,裝作沒聽出話外之音,只輕咳了一聲,“容貌倒是極好的,若是真如你所說,不圖侯府的榮寵,品質也還說得過去。”
謝蘅沒有回話。
從霍瑛的院子里離開時,獨自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踱著步,不知不覺經過棠梨居,謝蘅的步伐忽然一頓。
窗紙上映出一個纖細的側影。
他忽地輕嗤了一聲。
姜棠做的永遠都是她自己,即便是復仇,她也會選擇自己舒服的方式。
坦率的令人嫉妒。
翌日一早,天還未亮,兩輛馬車就停在了城門外的開闊地。
姜棠從其中一輛馬車走下來,走向另一輛馬車前。
馬車華貴卻不張揚,車旁還站著數十個護衛,一看便是有功夫在身的。
姜棠走到馬車邊站定,“棠兒來送舅父舅母。”
車簾被掀開,崔翊與鄭氏從馬車里下來,“你舅父就猜到你會來。”
鄭氏見到姜棠那一刻,紅了眼眶,將人拉進懷里用力抱了抱,滿眼地不舍。
“舅父舅母路上小心,別著急趕路,就住崔氏的客棧,還有,我向府里的蘇神醫依照舅母的腿疾,配了藥,您試試。”
說罷,姜棠回身,身后的白芷將帶來的包袱遞給鄭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