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中氣十足的聲音,就知是她的祖母!
竟然想讓她替嫁!姜棠嘴角掠過一絲鄙夷,不過很快就掩飾下去。
她這位祖母是小妾上位,最是看中榮華富貴的,身上的榮耀前半生靠自己斗,后半生靠丈夫兒子爭,誰若是膽敢破壞了她的榮耀,那是要被趕出府的。
“祖母,今日落水,孫女名聲盡毀,若不能嫁給季公子,孫女還有什么臉面活著。”
“那季家是什么家世,祖上三代窮的叮當響,你一個尚書府嫡長女,怎能自甘墮落,此事不能由著你。”
“父親本就有意讓姜棠嫁過去,為何我不能。”
“姜棠嫁過去,若無用,便可棄,你若嫁過去,不是讓整個尚書府為難!”
“祖母,那季公子日后必定會直上青云,成為父親的助力,姜棠如今生死不明,姜家除了我沒有人是更好的選擇了,還求祖母成全!”
姜棠猛地駐足,腦子嗡了一聲,耳畔萬籟俱寂,只剩這六個字——
若無用,便可棄!
好一個無用可棄……
饒是重活了一世,依然被這六個字砸的遍體生寒。
上一世明知是圈套,她還是聽從安排嫁給了季崇禮,就是為了那點虛無的親情……
姜棠僵了半晌,腦子里才冒出一個念頭。
此生再不做姜府的乖乖女!
陶媽媽偷偷地打量一眼姜棠,見她垂著眼,卻瞧不清臉上的表情,遲疑了片刻才伸手掀起簾子。
“二姑娘回來了。”
屋內倏然一靜。
姜之瑤猛地扭頭,朝門口看去。
她竟然沒死!
屋內的人不約而同的朝著姜棠看來,皆是一愣。
崔氏聞聲望去,搭在椅子上的手猛然攥緊,又緩緩松開。
只見她衣裙臟破不堪,額頭上的青紫格外顯眼,脖頸處隱約可見血跡,竟是與地上跪著的姜之瑤好不了多少。
頂著眾人的目光,姜棠緩步走了進來,對著在座的長輩一一行禮:“祖母,母親,大伯母。”
崔氏眉心微動,與姜棠四目相對,又飛快的移開視線。
皆是無。
“這……這好好的馬如何會驚了?”
“祖母,孫女的馬被人下藥了……”姜棠哽咽道。
姜老夫人先是一驚,隨即就否認了她的說辭,天子腳下誰敢對官員家眷下毒手的,姜家在上京城多少也是有些名望的,誰會明晃晃的下毒害人。
思及此,一抬手,在桌案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掌,震得茶碗作響。
“這上京城誰敢給尚書府的馬兒下藥,休得胡!”
姜棠紅著眼睛,看向姜之瑤:“大姐姐……”
“你看我做什么,我比你先出府,你的馬瘋了,闖進了槐樹巷關我什么事。”
姜之瑤還沒從她活著的震驚中緩過神來,抬頭就迎上她滿是委屈的眼睛,想都沒想話就說出口了。
從姜棠進門,老夫人的眉頭就越皺越緊,她最不喜的就姜棠,出生就讓府邸不順,若不是還算有點用,她是堅決不同意接她回府……豈料還出了這樣的岔子,真是晦氣。
“大姐姐如何得知我的馬車闖進了槐樹巷?”
姜之瑤神色一僵,才反應過來自己失了:“我當然是聽……說的!”
“哦。”
姜棠拉長了音調,轉回身,看向老夫人:“孫女回府這一路上,連個乞丐都不曾遇到,更是沒見府上去尋我的人,所以大姐姐是聽誰說的?”
“我在賞燈的時候聽人議論有什么不對嗎……”
說到一半,姜之瑤的話音頓住,連忙向老夫人解釋:“祖母,我不過是聽人議論一嘴,并不知曉真的是姜棠。”
姜棠垂眼:“姐姐,我比你后出門……你竟然到了雀橋街就聽到有人議論了?”
“我都說了,并不知道是你,難不成我聽到個什么都要去糾個真假?你如此咄咄逼人,就是想把遇險的事情扣-->>在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