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裂縫中的撕裂感,比傳說中描述的更加恐怖。
那不是簡單的擠壓或拉扯,而是仿佛有千萬把無形卻鋒銳至極的利刃,同時切割著韓塵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條經脈。
護體靈力在進入裂縫的瞬間就如同薄紙般被輕易撕開,緊接著便是最原始、最粗暴的肉身承受。
皮膚傳來被寸寸剝離的劇痛,肌肉纖維在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后斷裂,骨骼深處響起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碾成齏粉。
五臟六腑更是像被一只覆蓋著鐵蒺藜的冰冷大手狠狠攥緊,再猛地向四面八方扯開,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內臟移位的鈍痛和腥甜上涌。
視覺完全失效,眼前不再是斑斕扭曲的色塊,而是徹底墮入一片純粹的、令人絕望的黑暗與混沌。
耳膜被尖銳到極致的嗡鳴貫穿,那嗡鳴聲中似乎還夾雜著無數生靈瀕死的哀嚎和空間結構崩壞的低吼。
嗅覺、味覺早已失靈,連呼吸都成了奢望——每一次試圖吸氣,涌入喉管的不是空氣,而是灼熱混亂、帶著腐蝕性能量的空間亂流,燒灼著氣管和肺葉。
時間的概念在這里變得模糊而漫長。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過去了數個時辰。
就在韓塵的意識因劇痛和窒息而開始渙散的邊緣——
“噗通!”
沉重的墜地感伴隨著沙礫摩擦的粗糙觸感傳來。
不是柔軟的草地,也不是堅硬的巖石,而是某種干燥、松散、帶著高溫的顆粒物。
“咳咳……嘔——”
雙膝重重砸入沙地,韓塵猛地弓起身子,不受控制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血液呈暗紅色,夾雜著細碎的內臟碎末和紊亂的靈力光點,濺落在滾燙的黃沙上,發出“嗤嗤”的輕響,瞬間被蒸騰的熱氣烤成焦褐色的硬塊。
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內火燒火燎的疼痛,喉嚨里滿是鐵銹般的腥甜。
汗水如同打開了閘門,瞬間浸透了內衫,混雜著從毛孔滲出的細小血珠,順著額角、鬢發、下頜線滑落,滴入沙地,了無痕跡。
緩了足足十幾息,韓塵才勉強壓下體內翻江倒海般的氣血和幾乎要撕裂神魂的眩暈感。
他顫抖著抬起手臂,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汗混合物,緩緩抬起頭。
熾熱、刺目、毫無遮擋的陽光如同燒紅的針,狠狠扎進他剛剛恢復視覺的眼睛,讓他忍不住瞇起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無邊無際、單調到令人窒息的荒蕪。
視線所及,盡是高低起伏、連綿不絕的沙丘,它們像一頭頭匍匐在金色火焰中的巨獸,在熱浪蒸騰下微微扭曲著身形。
沙子是純粹的金黃色,在烈日暴曬下反射著白晃晃的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天空是那種洗過般的、褪了色的湛藍,萬里無云,干凈得殘忍。
空氣中彌漫著極端干燥的氣息,每一次呼吸都感覺鼻腔和肺部的水分在被迅速抽走,還混雜著一股淡淡的、類似金屬氧化和有機物腐敗混合而成的古怪氣味——那是死亡與荒涼的味道。
更遠處,幾座沙丘的背陰處或斜坡上,隱約可見一些慘白的凸起。
靠近了些(或許是視線適應了光線),韓塵看清了——那是枯骨。
有人形的,也有體型龐大、奇形怪狀、顯然屬于某種妖獸的。骨頭大多殘缺不全,半埋在黃沙之中,表面被風沙打磨得光滑,在陽光下泛著冷冰冰的光澤。
幾具人形枯骨那空洞的眼窩,依舊頑固地“望”著永恒不變的天空,仿佛在無聲地控訴,又像是在茫然地等待著永遠不會到來的救援,默默訴說著這片土地的殘酷與無情。
“這里……就是域外試煉秘境嗎?”
韓塵的聲音嘶啞干澀,幾乎不像是自己的。
他掙扎著,依靠尚未完全恢復的氣力,一點點撐起身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雙腳陷入滾燙的沙地,鞋底傳來灼熱感。
他強迫自己冷靜,深吸一口氣,盡管這口-->>氣灼熱干燥,開始緩緩運轉《滄溟真解》。
功法甫一催動,體內如同干涸河床般的經脈中,殘存的靈力開始艱難地、緩慢地流淌起來,修復著受損的肌體,撫平著混亂的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