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劉海中家喧鬧的恭賀聲浪,像長了腿似的,硬是鉆過院墻,灌進中院傻柱的耳朵里。雨水帶著哭腔的質問還在屋里回響,傻柱憋著一肚子邪火,“砰”地一聲甩門沖了出來。
食堂主任老錢那張公事公辦的臉仿佛就在眼前,那句冷冰冰的話像釘子一樣楔在他腦子里:“廠里有規定,受處分期間人員暫停參加工級考試資格!何雨柱同志,你被全廠通報批評,還在處分期內,這次考級,不行。”傻柱認定了,這是老錢在借機打擊報復!憑什么他劉胖子靠著徒弟捧臭腳就能風光無限,自己一身真本事反倒被卡得死死的?不能考級,拿什么定級?工資怎么漲?!他那大廚的手藝,豈不是白白糟踐了?!
越想越氣,傻柱煩躁地在院里踱了兩圈,腳下的塵土都被他踢得飛揚起來。不行!不能這么算了!得找個能壓住老錢,能把那條破規定撬開條縫的人!他腦子里靈光一閃——后院的老祖宗,聾老太太!聽說她有點老關系,興許管用!
傻柱立刻調頭,穿過月亮門直奔后院聾老太太屋。門虛掩著,老太太就著那昏暗得只能勉強看清人影的燈泡光亮,慢悠悠地嗑著瓜子。傻柱推門進去,臉上瞬間堆滿了天大的委屈。
“奶奶!”傻柱聲音拔高,帶著明顯的哭腔,“您可得給我做主啊!廠里那幫人……他們欺負人吶!”
聾老太太雖然叫聾老太耳朵好的很,但看傻柱那副如喪考妣的樣子就知道準沒好事。她放下瓜子:“柱子?咋啦?跟奶奶說,誰欺負你了?”渾濁的眼睛里全是心疼。
傻柱趕緊湊到她耳朵旁,語速飛快,憤憤不平:“就是食堂那個錢胖子!老錢!他故意卡我!不讓我參加這次考級!說我……說我犯了點小錯,受了處分,沒資格!奶奶您評評理啊!我這手藝您是知道的,那是真材實料練出來的!不讓考級,我這工資猴年馬月才能漲?日子還過不過了?……我就是太實在,不會溜須拍馬,得罪了小人,他們就抓住我一點小錯,往死里整我啊……”他巧妙地把“全廠通報批評”輕描淡寫成“犯了點小錯”,絕口不提自己看電影鬧事諷刺領導、抖勺刁難劉海燕、打架被群毆這些導致處分的具體惡行,只一味強調自己是“被欺負”的受害者。
聾老太太一聽干孫子受了這么大的冤枉氣,心頭火“噌”就上來了。“反了他們了!敢這么欺負我大孫子!還有沒有王法了!柱子!”老太太激動地拄著拐杖站起來,“快!背奶奶起來!奶奶給你撐腰去!”
傻柱心里一喜,成了!趕緊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枯瘦的老太太背起來。老太太在他背上指點方向:“走!去楊廠長家!筒子樓那邊!楊偉平楊副廠長!早年奶奶對他家有恩惠,這點香火情還在!他得認!找他準行!”
傻柱背著老太太出了后院,穿過中院、前院,步履匆匆地走向軋鋼廠家屬院那片紅磚砌的筒子樓。夜風吹在臉上,他心里的算盤打得噼啪響:楊副廠長啊,那可是大領導!他出馬,老錢算個屁!不僅能讓他補考工級,說不定還能在老錢面前狠狠出一口惡氣!越想,他腳下越快,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考級成功的風光。
到了楊副廠長家門口,傻柱輕輕把老太太放下。老太太整了整衣襟,又拍了拍傻柱示意他安心在外面走廊等著,自己則顫巍巍地抬起手,敲響了楊家那扇刷著綠漆的木門。
開門的是楊副廠長的妻子,見是聾老太太,有些意外但還是客氣地將她讓進屋。楊副廠長正坐在桌邊,就著明亮的電燈光看生產報表,見老太太深夜來訪,趕緊起身:“哎呀,老太太!您怎么這么晚過來了?快請坐!有事您招呼一聲,我過去看您就行啊!”語氣里帶著對老人基本的尊重和對當年那點情分的客氣。
老太太坐下,也沒多客套,直入主題:“偉平啊,老婆子今天真是厚著臉皮來了,求你幫個忙。”
楊副廠長在她對面坐下,問道:“老太太您說,什么忙?能幫的我一定盡力。”他以為是鄰里糾紛或者生活困難之類的事,語氣還算和緩。
老太太嘆了口氣:“是我那干孫子,何雨柱,柱子,在食堂當廚子那個。這孩子手藝沒得說,大師傅的水準!可他們食堂那個主任錢胖子,不講理啊!抓住孩子以前犯過點小錯受了處分的由頭,死活不讓他參加這次考級!這不是生生要把孩子前程毀了嗎?柱子委屈得不行。為民啊,你是有分量的人,看在奶奶當年那點情面上,幫我去后勤那邊-->>說說情,讓孩子能重新考個級,證明證明手藝就行!”老太太強調著傻柱的“手藝”和“委屈”,試圖喚起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