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鋼和簡寧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四合院時,天邊已隱隱泛起魚肚白。院子里一片寂靜,只有賈家窗戶透出昏黃的光。賈張氏顯然沒睡,正坐在炕沿上,就著燈光繼續納那雙似乎永遠也納不完的鞋底,棒梗蜷縮在她旁邊酣睡。
聽到院里有動靜,賈張氏立刻放下鞋底,探出頭來,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成鋼,小簡,咋樣了?”
李成鋼停下腳步,簡意賅:“母女平安。”說完,沒再看賈張氏瞬間變幻的臉色,拉著簡寧徑直回了自己屋。這一夜折騰,兩人只想趕緊躺下。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賈張氏嘴上敷衍著,聽到“母女”二字,眉頭卻猛地擰成了一個疙瘩。她退回屋里,對著空蕩蕩的炕桌小聲嘟囔起來:“怎么是個丫頭片子?白費那么大勁!菩薩怎么就不保佑給個帶把兒的?這以后拿什么頂門立戶?賠錢貨……”
一大早,天色微明。傻柱就揣著幾個來之不易的雞蛋,悄悄溜回了自己屋。他小心翼翼地把門閂好,找出他那口小鋁鍋,添上水,把雞蛋輕輕放進去,然后點上他那寶貴的煤球爐子。他蹲在爐子邊,盯著鍋里逐漸冒起的小氣泡,臉上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雞蛋是他好不容易想法弄來的,給秦姐補身子,可不能煮破了。
病房里,秦淮茹臉色依舊蒼白,虛弱地靠在床頭,看著身邊襁褓里瘦小的女兒,眼神復雜。賈東旭靠在墻邊椅子上打盹。賈張氏坐在另一張空病床上,正掰著半個窩頭喂棒梗。
“秦姐!秦姐!你好點沒?”傻柱人還沒到,急切的聲音先傳了進來。他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憔悴的秦淮茹,頓時心疼得不行,獻寶似的把兜里的熟雞蛋掏出來,足足有五個,“我煮了幾個雞蛋,你快趁熱吃,補補身子!”他小心地把雞蛋放到秦淮茹床頭的柜子上。
秦淮茹看了看雞蛋,又看了看傻柱熱切的眼神,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意,聲音微弱:“柱子,謝謝你了……”
“謝啥!應該的!”傻柱搓著手,眼睛亮亮的。
然而,他話音剛落,賈張氏的手就閃電般地伸了過來,麻利地抄起兩個雞蛋,順手塞了一個給眼巴巴望著雞蛋的棒梗:“棒梗,快吃!長身體呢!”她自己則飛快地把另一個雞蛋在床沿上磕破,利落地剝開蛋殼,塞進了嘴里,大口咀嚼起來,仿佛完全沒看見傻柱瞬間僵住的臉和秦淮茹欲又止的表情。
棒梗得了雞蛋,立刻眉開眼笑,也學著奶奶的樣子剝蛋殼。
柜子上瞬間只剩下孤零零的兩個雞蛋。
傻柱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一股怒火直沖腦門,他指著賈張氏,聲音都高了八度:“賈嬸子!您…您這也太不像話了吧!這雞蛋我是給秦姐補身子的!她剛生完孩子,流了那么多血!您倒好,上來就搶!棒梗小我不說啥,您這么大歲數了……”
賈張氏把最后一口雞蛋咽下去,滿足地咂咂嘴,隨即三角眼一翻,射出兩道鄙夷又刻薄的光,聲音尖利地打斷了傻柱:“傻柱!你在這兒充什么大尾巴狼?!這是我兒媳婦!用得著你在這兒獻殷勤?你安的什么心?打量著誰不知道你那點花花腸子呢!哼!再咋舔,秦淮茹也是我兒子東旭的媳婦!輪不到你這傻了吧唧的廚子在這兒指手畫腳!你算哪根蔥?!”
這番劈頭蓋臉的辱罵,如同冰冷的刀子,精準地戳在傻柱最敏感、也最自卑的地方。他那點隱秘的心思被赤裸裸地揭開,還被踩在地上狠狠碾碎。傻柱的臉漲得通紅,拳頭捏得咯咯響,眼睛瞪得溜圓,胸膛劇烈起伏著,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秦淮茹看著傻柱的樣子,又看看一臉得意的婆婆和懵懂啃雞蛋的兒子,心里又急又無奈,虛弱地叫了聲:“柱子……”想勸,卻又不知從何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