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陰沉的目光掃過吐得難受的秦淮茹，掃過狂喜的賈張氏——那句“死絕戶”的咒罵和眼前賈家“香火旺”的炫耀，像兩把鈍刀子狠狠捅在他心窩子上。隨即，他的目光死死盯住正走進自家門的李成鋼的背影，尤其是他臂彎里那抹藏藍。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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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進了公安局……雖然只是個普通警察，但穿上了那身衣服，在院里地位就完全不同了。以前，他是六級工、管事一大爺，院里他說話最頂用。可現在……易中海感覺自己在四合院經營多年的權威和統治力，因為這身突然出現的警服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這小子在部隊見過世面，有功勞，眼神里有不服管教的桀驁，以后院里的“規矩”，還能是自己說了算嗎？

夜幕四合，四合院漸漸安靜下來。易中海沒開燈，在昏暗的屋里枯坐良久。他拿起桌上那包自己平日都舍不得吃的槽子糕，步履沉重地走出家門，穿過寂靜的中院，走向后院那扇緊閉的房門——聾老太太的屋子。

輕輕叩門，里面傳來含糊的應聲。易中海推門進去，屋內開著昏暗的電燈。聾老太太裹著小腳坐在炕上，渾濁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幽深。

“老太太……”易中海的聲音帶著疲憊和壓抑的焦慮，他把槽子糕放在炕沿，挨著老太太坐下。

“中海啊……”聾老太太的聲音嘶啞低緩，像砂紙摩擦，“臉色這么差？讓賈家那婆娘氣的？還是……為了前院新回來的小子？”

易中海重重嘆了口氣，拳頭無意識地攥緊：“老太太，您都看見了？李成鋼……他穿了公安的衣服回來了。這小子，不是善茬啊！以后咱們這院兒里……”他沒有說完，但憂慮不而喻。

聾老太太渾濁的眼珠轉了轉，伸出枯瘦的手，拍了拍易中海緊握的拳頭，指尖冰涼：“怕什么？他一個毛頭小子，剛穿上那身皮，能翻起多大浪？你是院里的老人，是六級工，是一大爺！這院里的‘規矩’，還得靠咱們這些‘老’骨頭撐著。”她刻意加重了“老”字。

“可他那身衣服……”易中海眉頭緊鎖。

“衣服？”聾老太太嗤笑一聲，聲音嘶啞，“衣服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說了，公安也得講人情世故，也得在院里過日子。找準他的脈門，軟的硬的，還怕拿捏不住一個愣頭青？”她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院里的人心，這些年在你我手里攥著，沒那么容易跑偏。他李成鋼想在這院里立棍兒？還嫩點！”

她湊近易中海，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陰冷的算計：“眼下更要緊的，是咱們的‘養老’大計。柱子那邊，我看該給他琢磨個媳婦了……得是能拿捏住、能指望得上的。東旭媳婦懷上了，賈家更窮，也不是壞事……，你才好掌控……”

昏黃的油燈下，一老一少（相對）兩個身影挨得極近，頭碰著頭，壓低的絮語如同毒蛇在黑暗中吐信，編織著一張針對院內新勢力以及關乎未來的無形大網，養老團的密謀又有新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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