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8年的立春,與往年似乎并無不同——山間的積雪仍未完全消融,晨間的寒風掠過崖壁時,還帶著冬日殘留的凜冽。但細察之下,又能發現幾分不同:向陽的石縫里,已有嫩綠的草芽探出頭來;枯枝上的雀鳥,鳴叫時多了幾分輕快;就連空氣里,也悄然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那是陽氣初升、萬物復蘇的征兆。
    我背著行囊,循著一本殘破古籍上的記載,在深山之中輾轉多日,終于找到了那處被藤蔓掩蓋的古洞。洞口積著厚厚的塵埃,顯然已許久無人踏足。我撥開纏繞的藤蔓,借著晨光向內望去,洞壁上隱約可見模糊的刻痕,似是遠古先民留下的圖騰。而在洞中央的石臺上,靜靜躺著一本用獸皮裝訂的舊日記,封面早已泛黃脆化,邊緣因歲月侵蝕而卷起毛邊。
    我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拂去日記上的積塵。當指尖觸碰到粗糙的獸皮封面時,仿佛有一股微弱的暖意順著指尖蔓延開來。緩緩翻開扉頁,“五行養生法”五個古拙的篆字映入眼簾——墨跡雖已淡得近乎透明,卻透著一股生生不息的力道,仿佛不是寫在紙上,而是刻在時光里。篆字下方,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字跡工整,墨色深淺不一,顯然是作者在不同時期陸續添寫而成,內容正是關于呼吸吐納的修煉精要。那一刻,我知道,一段跨越千年的養生修行,正以這樣奇妙的方式,在我眼前緩緩展開。
    日記的開篇,沒有冗長的序,只有一句擲地有聲的論斷:“夫呼吸者,天地之樞紐,人身之根本也。上古之人,知天地之氣交合,悟呼吸之理,故能壽敝天地,無有終時。”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瞬間顛覆了我對呼吸的認知——在此之前,我只將呼吸視作維持生命的本能,卻從未想過,它竟是連接天地與人體的樞紐,是通往長生的關鍵。
    順著文字往下讀,才漸漸明白吐納之術的起源。原來早在遠古時期,先民尚未掌握復雜的工具與知識,卻有著對自然最敏銳的感知。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夜觀察天地運行:見春日草木破土而出,夏日枝葉繁茂生長,秋日果實成熟墜落,冬日萬物歸于沉寂,這一枯一榮之間,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推動——這便是“氣”。他們又觀察鳥獸蟲魚:雄鷹翱翔天際時,翅膀扇動間必有深吸淺呼;游魚潛游水底時,魚鰓開合間亦有氣息交換;就連冬眠的熊羆,雖看似不動,腹部卻仍有微弱起伏。
    正是這些觀察,讓先民意識到:“氣”是天地萬物的本源,而呼吸,是生物與天地交換“氣”的唯一方式。于是,他們開始效仿自然——學雄鷹展翅時的深吸,學游魚潛底時的緩呼,學龜鱉蟄伏時的綿長呼吸,漸漸摸索出一套通過調節呼吸節奏、深度,來吸納天地清靈之氣、排出體內濁惡之氣的方法。這套方法,便是吐納之術的雛形。日記中特別提到,最初的吐納之術并無固定章法,只是“隨天地之氣而動,順自然之理而行”,卻能讓先民在嚴酷的自然環境中保持康健,甚至活到常人難以想象的年歲。
    更令我驚訝的是,日記中明確指出,吐納之術從誕生之初,便與“五行”之道緊密相連。上古先民通過長期觀察發現,天地間的“氣”并非單一無形,而是蘊含著五種不同的屬性——春日的氣,能讓草木生發,帶著“生”的特質,稱之為“木氣”;夏日的氣,能讓萬物繁茂,帶著“熱”的特質,稱之為“火氣”;長夏(夏秋之交)的氣,能讓果實成熟,帶著“濕”的特質,稱之為“土氣”;秋日的氣,能讓草木凋零,帶著“收”的特質,稱之為“金氣”;冬日的氣,能讓萬物蟄伏,帶著“寒”的特質,稱之為“水氣”。這五種氣循環往復,構成了天地萬物的生老病死,便是“五行之氣”。
    而人體,作為“天地之子”,自然也與五行之氣相對應——木氣對應肝臟,主生發,掌管氣血的疏泄;火氣對應心臟,主溫熱,掌管氣血的運行;土氣對應脾臟,主運化,掌管氣血的生成;金氣對應肺臟,主收斂,掌管氣的交換;水氣對應腎臟,主藏納,掌管氣的根基。呼吸作為人體與天地交換氣的通道,吸入的不僅是空氣,更是天地間的五行之氣;呼出的也不僅是濁氣,更是體內五行失衡的“病氣”。因此,吐納之術的核心,便是“以呼吸為舟,載五行之氣入體,調和五臟,平衡陰陽”。
    日記中對“立春吐納”的記載尤為詳細,因為立春是“木氣初升、陽氣始發”的時節,與人體肝臟相對應,是一年中調理肝氣、打下五行養生根基的最佳時機。具體方法分為“擇時、選地、定姿、調息、存意”五個步驟,每一步都透著對自然的敬畏與順應:
    擇時:需在“卯時”(清晨5-7點)進行。此時天剛破曉,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木氣在天地間最為旺盛,且人體肝氣也正處于“蘇醒”狀態,此時吐納,能達到“天人同頻”的效果。若錯過卯時,辰時(7-9點)亦可,但效果會稍遜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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