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的“審視”如同冰冷的探針，雖只一瞬，卻讓林楓有種被從里到外徹底看透的悚然。

那絕非自然現象，而是某種極高層次存在的“意志”體現，哪怕只是殘留的一絲，也帶著凌駕萬物的漠然。

混沌界在寂墟中凝滯，界膜上的光華徹底內斂，如同受驚的含羞草，將自身存在感壓縮到極限。

林楓的意識高度緊繃，所有感知都聚焦于那塊恢復“平靜”的漆黑石碑，不敢有絲毫異動。

時間在絕對的靜默中流淌，每一息都顯得格外漫長。

石碑再無反應，只是靜靜地懸浮，中心的銘文依舊緩緩變幻，散發著古老而晦澀的波動，仿佛剛才那一道掃描從未發生過。

但林楓知道，不同了。

某種平衡被打破了。

他，以及他體內的“規則實驗室”和那縷“外界”特性，已經被這神秘石碑“記錄在案”。

繼續停留在此，吉兇難料。

是立刻遠離，避開這未知的風險？

還是……冒險嘗試與之溝通，獲取那銘文中可能蘊含的、超越“伊甸”文明的至高知識？

巨大的風險往往伴隨著巨大的機遇。

這石碑的層次，顯然遠超他目前接觸過的任何存在。

若能從中窺得一絲奧秘，或許對他完善自身道路，應對未來的“歸寂圣典”乃至更高層面的威脅，有著無可估量的價值。

沉吟許久，林楓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他并未立刻操控混沌界移動，而是再次將意識沉入界域核心，并非去觸動那沉睡的“規則實驗室”，而是全力調動自身對規則的理解，尤其是從“伊甸”文明和樹靈族那里學到的、關于信息編碼與規則表達的知識。

他要嘗試，用一種更“溫和”、更“正式”的方式，去“解讀”那段銘文，而非強行“探查”。

他不再釋放意念去接觸石碑本體，而是開始模仿石碑散發出的那種古老規則的波動頻率，以自身混沌祖炁為基，在混沌界內部，小心翼翼地構筑起一個微型的、模擬那銘文變幻規律的“規則鏡像”。

這個過程極其艱難，如同盲人摸象。

那銘文的變幻毫無規律可，深奧無比，林楓只能捕捉其億萬分之一的神韻進行模仿。

他全神貫注，意識如同最精密的儀器，調整著自身規則波動的每一個細微參數。

一次，兩次，十次……百次……

不知失敗了多少次，就在林楓感覺自身本就未恢復的意識即將再次透支時——

他模擬出的那一絲極其微弱的、扭曲的規則波動，終于與石碑銘文自然散發出的某個瞬間的頻率，產生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共鳴！

“嗡……”

石碑似乎被這微不足道的共鳴觸動了。

它沒有再次掃描，但那中心銘文變幻的速度，似乎……放緩了極其微小的一瞬？

同時，一段更加清晰、但依舊殘缺不全、充斥著大量無法理解空白的信息碎片，順著那共鳴的連接，斷斷續續地流入了林楓的意識。

并非具體的知識或語，而是一種更加抽象的、直指規則本源的……意象！

·一片無始無終、無內無外的絕對虛無……（寂墟的本質？）

·無數文明的興衰，如同星火閃爍，最終皆歸于沉寂，其規則殘骸沉淀于此……（寂墟的形成？）

·一道貫穿所有虛無與沉寂的、冰冷而絕對的“視線”……（石碑的來歷？觀測者？）

·一個巨大的、不斷旋轉的、吞噬一切規則與信息的……“旋渦”的模糊輪廓……（那是什么？）

·最后，是一個冰冷、古老、不帶任何感情的稱謂，如同烙印般刻入意識——歸墟之眼。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共鳴斷開。

林楓模擬出的規則鏡像瞬間崩潰，他猛地噴出一口意念之血，意識體劇烈晃動，剛剛恢復的一絲元氣再次受損。

代價巨大！

但他得到的信息，卻讓他心神俱震！

寂墟，竟是無數文明殘骸與規則的最終沉淀之地？

這塊石碑，是名為歸墟之眼的存在的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