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

看到人影了！不是怪物！我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沖過去，卻發現是……秦無咎？

他變了。以前那種世家公子的驕縱和陰沉少了，多了種冰冷的、死寂的氣息。衣服破舊，但眼神銳利得像刀子，手里拿著一把奇怪的骨刃，刃口還滴著粘稠的液體。

爸爸像看到救星，撲上去求他帶我們回渝都，說看在以前秦洛兩家的情分上，看在我的面子上。

秦無咎的目光掃過我們這群狼狽不堪、猶如乞丐的人，最后落在我高高隆起的腹部，眼神復雜了一瞬，但很快恢復了冰冷。

他搖了搖頭。

“洛笙，”

他的聲音沙啞，“我救不了你們。我自己也是被放逐的。”

“那你帶我們去找江勝！他不能這么對我們！我懷著他的孩子！”

我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嘶喊。

秦無咎聽到江勝的名字，嘴角扯出一個極其古怪的、像是自嘲又像是畏懼的弧度。

“江勝……”

他低語，“我欠他一條命，或者說，一個‘死法’。他給我的‘機會’，不是用來做這些的。”

他拒絕了我們復合的暗示，甚至沒有多看我幾眼。那個曾經對我甜蜜語、許諾未來的秦無咎，好像真的死在了某個地方。

但他終究沒徹底狠下心。他告訴我們一個相對安全的、通往渝都外圍某個小型人類聚集點的方向，給了我們一點點他獵殺的低級怪物身上取出的、勉強能果腹的肉干（盡管腥臭難咽），然后就像幽靈一樣消失在廢墟后面。

他甚至沒問孩子是不是他的。或許，他根本不在意了。

x月x日

渝都（邊緣）

按照秦無咎指的方向，我們終于看到了人類的燈火，雖然微弱。是一個很小的、由破爛車輛和沙包圍起來的聚集點。我們像野人一樣被盤查，差點被趕走，直到看守的人注意到我巨大的肚子和洛家人提到“江勝”名字時閃爍的眼神（盡管我們已經不敢再大聲嚷嚷）。

他們勉強收留了我們，最邊緣的帳篷，最差的食物。但至少，暫時安全了。

孩子在我寫下這些字的時候，踢了我一下。很輕。

我不知道該恨誰。恨江勝無情？恨久絕冷酷？恨怪物殘忍？還是恨我們自己……當初的貪婪與愚蠢？

小菲死前的眼睛，總在我閉上眼時出現。

秦無咎冰冷的眼神，也揮之不去。

而江勝……那個我一度以為可以依靠、后來恨之入骨、如今卻連恨都覺得無力的男人……他的影子，和他留在我肚子里的這個孩子，成了我永遠也擺脫不掉的夢魘和……唯一的、扭曲的“希望”？

好在，我回到了渝都，安全了，未來，我很迷茫。

外星人攻城很是激烈，或許，人類會就此滅亡。

我累了。

日記本快寫完了。也許，沒有下一篇了。

——

洛笙（于渝都外圍，某個骯臟帳篷內，燭光搖曳）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