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貿大廈的后巷里,光線昏暗,廢棄的垃圾桶和雜物投下大片的陰影。
楚的身影無聲地貼著墻根移動,動作流暢,像一只在夜間巡視領地的獵豹。
大廈一樓消防通道的玻璃門上積著厚厚的灰,幾道干涸發黑的血手印觸目驚心,講述著災變初期的絕望故事。
他沒有從這里進去。正門大廳的玻璃旋轉門早已碎裂,里面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尸體,一只穿著保安制服的喪尸正在其中漫無目的地游蕩。
強闖的動靜太大,不劃算。他繞到大廈側面,找到一處不起眼的通風井,用撬棍卸下銹蝕的格柵,矮身鉆了進去。
管道里滿是腐朽的氣味,他毫不在意,只依靠頭燈的微光在復雜的管網中穿行,最后從一處檢修口翻身而出,進入了大廈內部的雜物間。
他推開門,踏入二樓走廊。地毯上滿是污漬,天花板的吊燈搖搖欲墜。
不遠處,兩只穿著辦公室制服的喪尸聞到了活人的氣息,關節發出咔咔的聲響,轉過身嘶吼著撲來。
楚側身閃過第一個喪尸的撲抓,任由它因為慣性一頭撞上身后的墻壁,發出一聲沉悶的響動。
就在那喪尸搖晃著腦袋試圖重新定位目標時,楚左手的短矛已經遞出,矛尖干脆地從它的眼窩刺入,破壞了腦組織。
他沒有停頓,身體順勢向前踏出一步,右手長矛的矛桿掄出一個精準的半圓,沉重的力量全部灌注在第二個喪尸的側頸。
走廊里一片寂靜,頸骨斷裂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那喪尸的腦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耷拉下去,身體軟綿綿地倒地,不再動彈。
他選擇了走消防樓梯。樓道里堆著各種雜物,空氣粘稠得讓人不舒服。
他就這樣一層一層地向上,腳步輕盈,呼吸平穩。
每一層的防火門后,都可能藏著不同的故事。
五樓的門縫里滲出干涸的黑血。九樓的門被什么東西從里面撞得變了形。十二樓則安靜得可怕。
他像一個幽靈,穿行在這座垂直的墳墓里。
十七樓的防火門虛掩著。他推門進去,這里是他工作過的地方,光子科技。
辦公室里一片狼藉,文件和破碎的電子設備散落滿地,幾個工位上趴著幾具已經干癟的尸體,皮膚像失去水分的臘肉。
他認出其中一個,是隔壁部門平時很活躍的一個同事,此刻卻安靜地趴在鍵盤上。
他沒有多看,徑直走向記憶中順子提過的那個位置。消防樓梯的盡頭。
一扇不起眼的鐵皮小門出現在那里,門上掛著一把老舊的明鎖。
他從背包里拿出工具,只用了十幾秒就撬開了鎖。
鐵門發出“吱呀”的聲響,一股夾雜著塵土和霉味的冷風灌了進來。
天臺到了。
踏上天臺的一刻,楚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眼前的景象比他用望遠鏡觀察到的更加震撼。
大半個平臺已經塌陷,粗大的鋼筋扭曲著指向天空,水泥碎塊堆積成一個個小丘。
風從廢墟的豁口吹過,發出嗚嗚的聲響。
他站在天臺邊緣,能俯瞰大半個沉寂的城市,灰色的樓宇一直延伸到天際線。
昨日之高樓已成斷壁,眼前之廢墟卻似永恒。
他踩著碎石,走向天臺中央,走向那片塌陷的核心區域。然后,他看到了那個不合常理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