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茲城堡在午夜時分沉浸在一片深邃的寧靜之中。月光透過高聳的彩繪玻璃窗,投下斑駁陸離的、如同冰冷寶石般的光斑,勉強照亮了蜿蜒的走廊和空曠的公共休息室。畫像里的巫師和女巫們早已在畫框內陷入沉睡,偶爾發出幾聲模糊的囈語或輕柔的鼾聲。只有一些習慣夜間活動的幽靈,如皮皮鬼(但愿他今晚找到了別的樂子),或是管理員費爾洛奇的貓咪洛麗絲夫人,可能還在陰影中悄然巡弋。
就在這片萬籟俱寂之中,格蘭芬多塔樓的寂靜被一陣極其輕微、幾乎難以察覺的窸窣聲打破。胖夫人肖像后的通道悄無聲息地滑開,三個矮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依次溜了出來,融入了公共休息室昏暗的光線中。
哈利·波特的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動,不僅僅是因為違反校規的緊張,更是因為額頭上那道閃電形傷疤持續傳來的、細微卻無法忽視的灼痛感,像是一個不斷拉響的警報,催促著他必須行動。羅恩·韋斯萊跟在他身后,臉色在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他緊緊攥著自己的魔杖,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赫敏·格蘭杰則走在最后,她眉頭緊鎖,臉上交織著擔憂、決心以及對即將面對未知危險的恐懼,但她每一步都邁得異常堅定。
他們剛剛躡手躡腳地走下通往男生寢室的螺旋樓梯,踏入公共休息室柔軟的地毯,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羅恩就看到沙發處的蟾蜍
他壓低聲音,驚訝地小聲叫了出來,“嘿!萊福?你怎么在這兒?”
只見納威·隆巴頓那只丟失頻率極高的蟾蜍萊福,正懶洋洋地趴在壁爐旁一張沙發的陰影里,鼓膜微微起伏,似乎在享受著夜的寧靜。
赫敏也皺起了眉頭,帶著一絲不耐煩低聲道:“萊福,你不應該在這兒!快回你主人納威那里去!”她可不想因為一只走失的蟾蜍而節外生枝。
然而,回應她的,卻不是萊福的跳躍,而是一個帶著顫抖、卻異常堅定的聲音,從那張巨大的、帶有獅鷲浮雕的沙發背后傳來:
“不……不,該回去的是你們!”
三人同時一驚,猛地看去。只見納威·隆巴頓那張圓圓的、通常帶著幾分迷糊和怯懦的臉,從沙發高高的靠背后緩緩探了出來。他穿著皺巴巴的睡衣,頭發亂糟糟的,但此刻,他那雙棕色的眼睛里,卻閃爍著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混合著恐懼和決絕的光芒。
“你們……你們又想違反校規,夜里跑出去,是不是?”納威從沙發后面走了出來,他緊緊攥著拳頭,身體微微顫抖,卻頑強地擋在了通往肖像洞口的必經之路上。“你們不能再給格蘭芬多扣分了!不能再讓學院因為你們而蒙羞!我……我這次一定要阻止你們!”他幾乎是喊出了最后幾個字,聲音在空曠的休息室里顯得格外響亮,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但他沒有退縮。這個平日里總是忘記口令、顯得笨拙而缺乏自信的少年,此刻仿佛被某種捍衛集體榮譽的責任感注入了勇氣,第一次如此鮮明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試圖阻擋他心目中“更受歡迎”、“更勇敢”的朋友們。
哈利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阻攔,而且還是納威。他試圖解釋,聲音急促而低沉:“不,納威,你不清楚,我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們必須……”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身旁的赫敏已經做出了決斷。在她看來,每一分鐘的延誤都可能帶來無法預料的后果,斯內普(或者他們懷疑的其他人)可能正在接近魔法石。解釋太浪費時間,而且納威很可能無法理解,甚至可能會引來更多的麻煩。
“通通石化!”
一道細微卻精準的白色光束從赫敏的魔杖尖端射出,瞬間擊中了納威的胸膛。
納威的臉上還保持著那份剛剛凝聚起來的、混合著堅定與緊張的復雜表情,他的嘴唇微張,似乎還想說什么,但咒語的力量已經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感覺自己的肌肉瞬間變得僵硬如巖石,血液仿佛凝固,除了還能進行微弱的呼吸和思考,他失去了對身體的所有控制。他像一尊突然被賦予了生命又被瞬間剝奪的雕像,直挺挺地、毫無緩沖地向后倒去,“嘭”的一聲悶響,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揚起些許灰塵。
“對不起,納威!”赫敏的聲音帶著一絲真切的歉意,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堅決,“我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她不能在這里被阻攔,無論出于什么理由。
羅恩看著地板上動彈不得的納威,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有同情,也有一絲如釋重負。“是啊……對不起,納威。”他咕噥了一句,然后迅速繞過納威的身體,快步向著肖像洞口走去,仿佛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會心軟。
哈利停在納威身邊,低頭看著室友那雙還能轉動、充滿了震驚、委屈和不解的眼睛-->>。他的心里充滿了愧疚,他知道納威只是想做正確的事,保護學院的分數。但他額頭的傷疤再次傳來一陣刺痛,提醒他那個潛在的危險。“對不起,納威,”哈利的聲音充滿了真誠的歉意,他蹲下身,輕聲說道,“但我有不得不出去的理由……關乎……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他無法說得更多,只能希望納威以后能夠理解。
說完,哈利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地板上無助的同伴,咬了咬牙,轉身和羅恩、赫敏一起,迅速消失在胖夫人肖像洞口之后。公共休息室重新恢復了死寂,只剩下壁爐里偶爾噼啪作響的余燼,以及地板上那具無法動彈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