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哈利壓低了聲音,眼神里閃爍著孤注一擲的決心,“等大家都睡著之后,我們再去一次四樓那條禁止入內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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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對角巷深處,一家名為“博金-博克”的黑魔法物品店里,時間是另外一番流速。
陶德在一陣劇烈的心悸和口干舌燥中猛然驚醒。仿佛剛從一場無盡漫長的噩夢中掙脫,意識回籠的瞬間,感官被極度的不適淹沒。他的嘴唇干裂起皮,每一次輕微的嚅動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喉嚨里火燒火燎,仿佛已經在無水的沙漠中跋涉了數日。
他猛地從冰冷的、少許灰塵的床上翻身坐起,這個動作牽動了他腿上的傷處,一陣尖銳的刺痛讓他瞬間倒抽一口冷氣,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嘶——”他咬緊牙關,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幾秒鐘后,劇痛才稍微緩解,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腿,記憶如同破碎的潮水般涌回——受傷,逃亡,還有……那個詭異的魔方。傷口已經被粗略處理過,用了簡易的繃帶咒包裹著,血是止住了,但腫脹和疼痛依舊鮮明。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堆滿雜物的狹窄房間。空氣里彌漫著灰塵、霉味和各種不明魔法材料混合的古怪氣味。他認出了這里,這是博金-博克商店后院的雜物間,他以前來過幾次,都是為了些見不得光的“小生意”。
喉嚨的灼燒感催促著他必須立刻找到水。陶德掙扎著,用手撐地,試圖站起來。他的一條腿完全不敢用力,只能依靠雙臂和另一條腿的力量,笨拙而艱難地移動。目光在雜物堆里搜尋,終于找到了一根看起來還算結實的、被遺棄的桌腿。他抓過那根木棍,倚靠著它,勉強支撐起自己的身體,每移動一步,傷腿傳來的震動都讓他齜牙咧嘴。
他一瘸一拐,步履蹣跚地挪出雜物間,憑著模糊的記憶,在昏暗、曲折的走廊里摸索。店鋪里靜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喘息和木棍敲擊地面的“篤篤”聲在回蕩。陳列著各種危險、詭異黑魔法物品的櫥窗在他經過時,似乎有冰冷的視線投來,但他無暇顧及。
終于,他找到了廚房——一個同樣骯臟、雜亂的小房間。他一眼就看到了木桌邊那個布滿污漬的舊水壺。陶德幾乎是撲了過去,也顧不得水質如何,直接將嘴湊到水壺邊,如同久旱逢甘霖般貪婪地、大口大口地吞咽著冰涼的水。
冰冷的液體滑過灼熱的喉嚨,滋潤干涸的身體,極大地緩解了他的痛苦。他連續喝了好幾分鐘,直到感覺胃里都裝滿了水,才喘息著放下水壺,用手背擦了擦嘴和濕透的前襟。
生理上的極度渴求被滿足后,大腦才開始處理更重要的信息。他靠在冰冷的桌子邊,喘息逐漸平復,然后,一個模糊而關鍵的念頭浮上心頭。
“等等……東西呢?”他喃喃自語,下意識地開始摸索自己的長袍口袋,先是外面的,然后是里面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慌亂。口袋里除了些零碎的硬幣、一張皺巴巴的羊皮紙屑,空空如也。
“找不到了……怎么會找不到?!”他的聲音帶上了驚恐的顫音,“掉在哪兒了?是在哪里掉的?!”
他努力回溯自己暈倒前的記憶,但那一段畫面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濃霧,模糊不清,只有混亂的奔跑、追逐、惡魔低沉的嘶吼和刺骨的恐懼感。魔方,那個看似普通卻蘊含著恐怖力量的魔方,不見了!
他用力搖晃著依舊有些昏沉的腦袋,試圖驅散那片迷霧。他知道那東西至關重要!那些來自地獄的、散發著硫磺惡臭的惡魔,它們似乎……害怕它!但他似乎選擇性地遺忘了另一個同樣可怕的事實——那魔方,不僅僅可以驅魔,它也是……開啟通往地獄維度的鑰匙!一個不慎,帶來的將是萬劫不復的毀滅!
突然,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腦海中的混沌!
他想起來了!就在他沖進博金-博克商店門后,力竭倒下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覺到,那個一直緊緊攥在手里的、冰冷堅硬的正方體,從他的指間滑落了!它就掉在了特拉弗斯腳邊!
那么……!
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瞬間從脊椎骨竄上頭頂,陶德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凍結。他想起了亨利,轉動魔方放出了惡魔,被改造成為了怪物的畫面!
如果魔方特拉弗斯撿到……如果……如果特拉弗斯像亨利那樣,出于好奇或者其他原因,再次轉動了它……
特拉弗斯!那個貪婪、無知、對黑魔法充滿病態好奇的家伙!他很可能已經撿到了魔方!
“不!!!”陶德內心發出一聲無聲的吶喊。他顧不得腿上鉆心的疼痛,甚至來不及再找更順手的支撐物,幾乎是憑借著求生的本能和一股強大的意志力,用那根破桌腿支撐著,以一種近乎滑稽卻又無比迅疾的姿勢,一瘸一拐地、跌跌撞撞地沖出了廚房,向著外面店鋪的柜臺區拼命挪動。
他的心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跳出來。恐懼像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只想快一點,再快一點,阻止那可能發生的、無法挽回的災難!
剛沖到連接前后廳的狹窄通道轉角,他甚至能看到柜臺一角模糊的輪廓,他張開干裂的嘴唇,用盡全身力氣,試圖呼喊店主的名字:
“特拉弗斯大——”
后面的話,被一聲清晰無比的、機械的、仿佛來自九幽之下的“咔噠”聲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那聲音不大,卻像是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了陶德的耳膜上,甚至直接印入了他的靈魂深處!是魔方轉動的機括聲!是那個他無比熟悉的,冰冷的正方體轉動時發出的、令人牙酸的聲音!
緊接著,仿佛是為了印證他最深的恐懼,一股微弱但確實存在的、仿佛來自極遙遠之地、夾雜著無盡痛苦哀嚎與硫磺烈焰氣息的陰風,憑空在原本沉悶的空氣里卷起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陶德僵立在轉角處,臉上血色盡褪,變得如同死人般慘白。他的眼睛瞪得極大,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收縮成兩個小小的黑點。他手中的木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但他毫無所覺。巨大的、足以淹沒一切的絕望和冰冷,如同北海最深處的寒流,瞬間席卷了他的全身,將他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都凍結成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地獄之門,已然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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